第二卷·男兒西北有神州 第三十一章·屠得百萬方為雄(1 / 3)

乍暖還寒時候,清清冷冷,淒淒慘慘戚戚。

王安仁一身白衣似雪,臉上如罩寒霜,看著眼前流血成川紅,嘴角輕輕抽搐著,“吳昊,你說我們如此做法,真的對麼?”

同樣一身白衣,隻是臉上更多了份慘白的吳昊輕輕歎口氣,目光卻更加冰冷無情,斬雪一般的口氣:“自古戰端一起,便再沒有無辜不無辜之分,難道戰死疆場的,便不是本來無辜的人麼?”

慘叫聲不斷灌入耳中,王安仁眼中已有了血絲,可他卻不能閉眼,還要裝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看著那羌族毛奴氏的男女老幼均被他手下的人屠殺著,或有舉起刀劍反抗的,更多的,卻是連絲毫反抗之力都沒有,便已被人生生刺得鮮血淋漓。

一個毛奴氏的孩子,睜著驚恐的眼睛望著步步逼來的人們,不住的縮在牆角,可是再也躲不過了,一道淒厲的劍光嗜血般殘忍的斬出,眼看這個垂髫孩童便要命喪於此!

然而下一刻,又一道劍光截空而至,蕩然震開了斬向孩童的那一劍。

“燕雙飛,你幹什麼。”說話這人一臉死了爹娘的表情,其實也正是王安仁手下,那父母死於西夏人之手,無處請纓的死憤之士統領,於莫。

燕雙飛冷哼一聲,還未來得及答話,便又瞥見身旁又亮起一道劍光,急急再次出劍格擋。

“袁鈞,你又要幹什麼,這樣的孩子你也殺?!”燕雙飛終於憤然,卻沒有看向那個出身貧農,憤懣不甘的必死之士統領,而是目光灼灼,直接看向王安仁。

一片斷壁頹垣的鮮血中,王安仁就跟那麼一雙眸子對視著,那本來一直都很平靜的眸子,此時竟像噴湧著無邊怒火。

王安仁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那雙眸子,那張蒼白秀氣的臉龐,“燕雙飛,你是要抗命麼?”

燕雙飛冷哼一聲,道:“這樣的命令,我寧願死!”

又一個身影站到了燕雙飛的身旁,用同樣的眼神看著王安仁,“我胡狼當初自首入獄,便是不想再屠殺著手無寸鐵之人,就算是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可以賣命,卻也不會為此再做我當年的錯事!”

“好,胡狼你也好,很好。”王安仁輕輕吐出一句極低的話語,目光瞬間變得冰冷,那張冷漠的臉龐更加冷漠,手腕一抖,一根勁草激射而出,燕雙飛不躲不閃,連眼也不閉,錚錚然是王孫傲氣!

然而那根勁草卻沒有射向燕雙飛,而是射入了燕雙飛用後背緊緊守護的孩子咽喉。

那孩子的手上,還握著一柄剝皮刀,眼看要刺入燕雙飛的後腰之中了。

燕雙飛又驚又怒,卻終究無話可說。

“我知道,不僅是你,還有更多的人,甚至包括我自己和吳二公子,都不願意這麼做。甚至就是覺得這麼做很殘忍,很不是人,禽獸不如!”王安仁語氣憤然,臉上卻還是沒有一絲表情,蒼白淡漠,“但是我們還是這麼做了,你們知不知道這些人們,包括這些孩子,都是從小玩的殺人的遊戲?你們又知不知道,因為毛奴氏的反複無常,和另外歲香氏,尙羅氏的小人行徑,大宋邊民,又死了多少?你們忘了葉市的保旺羅,也莫要忘了你們曾經有過的,在西北的家!你們隻為報仇,隻求還雙親一個天理循環,不求大義公道,你們家人的在天之靈不會怪罪,有錯,上天若要責罰,我王安仁一個人擔了!”

王安仁緩緩抽出梵月,眼神森然,忽的躍馬而下,一刀斬破了一個滄桑老者的胸膛,鮮血,濺滿了王安仁的臉龐。

燕雙飛看著那個被鮮血濺滿了白衣的人,心中驀地湧起諸多不忍,胡狼心中百味雜陳,眼睛不忍望向王安仁那充滿痛苦的雙眸,卻又不忍不看。袁鈞和於莫沒有說什麼,隻是重新舉起刀劍,斬殺著下一個人。

“你若是不忍,便用行動告訴公子,有錯,不是他一個人擔的!”袁鈞路過燕雙飛身邊,輕輕吐出一句,繼而飛身遠去,慘叫聲此起彼伏。

整個部落裏,隻有吳昊一個人還坐在馬上,本來這個部落還可以有人逃得出去,可是四周均被吳昊布下巨石之陣,恐怕這些人,是出不去了。

“你也太逞強了吧……”吳昊看著王安仁揮刀的背影,那個白袍再也不能瀟灑飄逸的躲開飛濺的鮮血,不多時,已血染征袍,“這明明,就是我的錯,所謂書生毒士,不關你的事啊……”

吳昊調了調手上的弩箭,對準了一個花容失色的靚麗婦人,陡然機簧顫動,一箭射出!

“有錯,我們一起擔下吧……”

······

毛奴保多本是白豹城的團練,眼下也是西夏進攻大宋的前言先鋒將。白豹城曾被任福、武英、狄青等人攻破過一次,因此毛奴保多手中,今日的兵力更加充足,更是百戰不歸的老兵精兵,而毛奴保多此人,也是英武過人之輩。

於是他也一直躍躍欲試,等著元昊派兵,他便會勇當先鋒,再次出兵。

隻是沒想到,一股忽然竄出的流寇竟然大鬧葉市,還斬殺了天都王野利遇乞,今日竟然忽然竄入宥州,屠殺了他毛奴一族!

而野利遇乞身亡,張公子逃回橫山,臨危受命帶領山訛鎮守橫山一線,繼而嵬名守全到來接替了張陟,已沒有進攻大順城的打算了。

這些消息真假難辨,已讓毛奴保多失去了理智。他鎮守前沿,聽族人被屠,如何能耐得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