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西夏人的後方,一道屬於西夏的狼煙衝天而起!
烽煙扼斷了天藍雲白,蕭殺無情。
枯葉衝天而起,寒風擘麵而來。黑塵漫天狂舞,已如卷風倏至,呼嘯而來,西夏人狼煙才起,王安仁手下,一千八百黨項騎兵便已飛馳而至!
“今日,便以你等頭顱血肉,我等淚水血汗,祭奠好水川數萬屈死英靈!”王安仁和狄青對望一眼,如同事先排練,一字不差,聲震這安遠寨之外的曠原之上……
一時間血花四撒,銅牆鐵壁般的兩側包圍,大宋軍士無一不是殺紅了眼睛,絞殺著西夏的士兵,一雪當日好水川之仇。
然而忽然一支利箭不知從何而出,竟然忽的紮進了王安仁的肩頭!
王安仁神色一變,身形晃了晃,竟然一頭栽下馬去!頓時那一千八百黨項騎兵不再奮力絞殺,而是圍在了王安仁身邊。宋兵雖為真正跟王安仁並肩作戰,此時也一樣見識到了這錚錚男兒的勇謀,和喊出那句話時的一腔熱血。
夏軍不知到底出了什麼情況,但知包圍圈忽的一鬆,毫不遲疑的奔了出去。
然而就在夏軍出逃的那一刻,王安仁忽然又翻身上馬,朗聲大笑:“就讓這群人,帶我們找他西夏領軍之人,逃得慢了,吾必殺之!”
話音未落,肩頭的利箭扯開盔甲拔出,露出那一身如雪白衣,利箭破空,瞬間刺入了後方一名夏軍的咽喉!
“殺!”狄青扔下手邊的弓箭,忽然一聲大喝,單刀在那一線陽光之中反射出萬丈光明。
夏軍已然喪膽,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狂風冷雨將至,夏軍不知天氣,不知道路,隻知道跟著前麵那僅剩的騎兵統領細沒豪傑一路狂奔,那一聲驚雷劈落暴雨的時候,已然奔出了數十裏。
夜更沉,雨漸緊。馬蹄錚錚,激起秋雨淚飛,踏破風鳴夢碎。
可馬蹄聲仍在身後,宛若下一刻,隨時要殺到夏軍身後的樣子。
那白衣飄然的王安仁一路已不知道追殺了多少人,濺出的鮮血濺上白袍,已不再雪白,然而王安仁仍然同狄青追在最前,似乎這一追,就要將數載的恩仇一朝了斷,追回昔日悲血,萬裏山河。
終於,夏軍心中稍安,前方便是雞川寨,細沒豪傑心中既驚且恐,大聲喊著:“快去稟報竇太尉,宋軍來襲,全軍戒備!”
那守門的西夏忽然見這麼一群敗軍匆匆趕回,迎麵而來的細沒豪傑還正是他的熟人,心中雖不信,卻也知道這並不太可能是玩笑。陡然間,那夏軍看到細沒豪傑身後處,遽然狂風湧動,鐵騎雷鳴。
暗夜處,已殺出一隊兵馬,衝到了細沒豪傑所率兵士之後,手持長刀闊斧,放肆屠戮。細沒豪傑大急,怎麼也想不明白對手為何來的如此之快?顧不得廢話,策馬入營躲避。
寨外的夏軍亦是保命要緊,隻覺得雞川寨才是最安全的所在,跟著細沒豪傑蜂擁衝到寨中。追殺過來的宋軍見狀,毫不猶豫的跟隨殺入。
守寨的夏軍見那些持刀擎斧的宋軍,隨著怒風狂卷,夾雜暴雨雷鳴衝來,均是臉色大變。
其實這些人並非是宋軍,而是寇兵之士!行動迅捷,身手高明!
片刻之間細沒豪傑已到了中軍帳前,竇惟吉迎上來,喝道:“何事?”見細沒豪傑狼狽不堪,又聽雞川寨瞬間就是殺聲四起,一時間不知道來了多少敵人,臉色巨變。
竇唯吉不等細沒豪傑說些什麼,徑直出帳一看,他實在不相信,夏軍自從好水川大勝後,一直挾餘威擄掠,攻破三川寨,圍困羊牧隆城,揮兵南下,沿途宋軍堡寨,紛紛自危,或被破,或避而不戰。此時如何會來如此多的敵人?
然而眼前不遠處便是刀光血光,實在不由得他不信。
竇唯吉不及多問,喝道:“備馬!”他知道,他大帳後不遠處就是那個這些天裏忽然發現的軍中跟他一樣有靈州口音的同鄉,還是獨臂之人,心生同情,便留了那人牽馬。
然而這一次等那人牽馬過來時,竇唯吉忽然心頭一凜,爆喝聲中,已拔刀怒斬。
隻是一刀斬落,卻隻是落下一截空蕩的袖子,那牽馬之人倏然一個倒翻,朗聲大笑道:“王安仁伐世之盟手下,寇兵之士首領裴鳴給竇太尉問好!”
細沒豪傑急急出帳的時候,隻發現了胸口被插著一柄匕首的竇唯吉麵如死灰的站在那裏,任雨水衝刷。
細沒豪傑正錯愕間,忽然一道白影帶著血光迎麵衝來,一道璀璨平靜的刀光閃過,細沒豪傑隻見到一個無頭的屍體呆呆站著,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王安仁橫刀一展,竇唯吉和細沒豪傑的頭顱,赫然都落在了刀身之上!
“暮戰安遠,血染關山。千軍橫行,踏破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