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男兒西北有神州 第三十六章·單刀獨行向千山(3 / 3)

王安仁望著狄青慢慢遠走的背影,久久站立在雨中,大雨如注,一身白袍下的鮮血紛紛斑駁,如同斑駁了流年的記憶,那興平公主若是真的如此計謀,又怎麼會待在他的身邊,而到了如今,如果興平公主已被元昊接回,是不是才更符合常理?

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站在狂飆的大雨裏,一個人站在孤寂的高崗上,忽然又想起了那個一曲霓裳舞動他心田風雨的女子。

“之君,你在哪……”

王安仁握了握拳,終於又猛然轉身,一頓!

白衣上的水珠刹那間被甩向高崗之下,王安仁握緊的拳猛然打向半空,轟出一聲爆響,而那一拳的方向,正是砸向了西北,砸向了西夏興慶府!

······

三日之後,一襲白衣帶著數千人馬浩浩蕩蕩開撥,隻取天都山,一路之中那用單刀的白衣漢子,高歌猛進,又是三日,便已狂攻下了天都山外的四大寨堡。

西夏潰兵菲菲逃到天都山腳西夏大營之中,然而等到那白衣人到了的時候,西夏的大營竟然全都搬到了山頂之上!

馬謖用此計用的頗為出名,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然而此時,不知道西夏最後在原來宋境之內的那個領兵人物是誰,竟然有模仿了這一招。

隻是此時,卻極為有效,因為宋軍趕時間截殺元昊,他們不急!

就算圍斷水源,想必天都山上也不少泉水,白衣人縱然所帶軍士盡皆殺氣凜然,精銳萬分。兵法陣列,令行禁止皆已盡得名將風範,卻也難以奈這天都山上如何。

隻是這白衣人卻似乎忽然不著急了,竟然圍斷了水源,就那麼在天都山下死等。

三日複三日,終究山上有人撐不住了,發起了幾次進攻,卻都被白衣人擊退,不少西夏兵士,見到那一襲白衣和那人手中的刀,便已然嚇得衝不動了。

終究,天都山上再也沒有一員夏軍衝下,有的,隻有春日暖暖的陽光下,木輪車上坐著一位羽扇綸巾的文士。

“哈哈哈,我道是誰,原來天都山上的,卻是大名鼎鼎的張公子,張陟!”白衣人收刀入鞘,同樣朗聲一笑,抱拳便迎了上去。

那文士便是張陟,正在兩個書童模樣的侍從推動下,慢慢接近白衣人,一邊行,一邊道:“王公子的武功倒是一如既往,連斬我西夏四員猛將如砍瓜切菜,隻是為何非要跟我張陟過不去,不追我兀卒,難道不知道我張陟,可以扔下山頭的千餘夏軍不管,直接以機關之術遁走……”

白衣人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然而本來侃侃而談的張陟卻忽然止住,持著羽扇的手也隱隱有些顫抖,春日陽關慢慢移到白衣人臉上,身上,和那柄刀上。

張陟突地站起,大聲道:“你不是王安仁!”

白衣人朗聲大笑著,抹去了臉上的妝容,“老子終於不用弄這些玩意了,老子什麼時候說我是王安仁了,不就是白衣單刀,難道隻有他王安仁用得,我張岊就用不得?!”

張岊!

怪不得,怪不得武功這麼高,可以連斬西夏四員猛將,隻是張岊在這裏,王安仁去了哪裏?他又是如何帶著涇原路的宋軍消失的?

難道說他也跟夏軍一樣,有了一個內奸,如果有,那會是誰?會不會是那早有不滿之意的野利旺榮?

張陟想到這裏,忽然又覺得不對,還有一種可能!

他王安仁不帶一兵一卒,單刀橫行,就一個人過了橫山!

隻有一個人,所有防禦對上一個人都如同大海撈針,一粒沙子掉進了沙漠,任他夏軍布署再周密,也已無濟於事!

萬裏關山舊,中原荊棘生,羌笛訴別情,明月下長城。

明月的照耀下,長城嶺的長城,更顯得破爛不堪。這長城本來是中原防範外族入侵的屏蔽,如今已被黨項人占據,元昊當然不屑再修複長城,他隻需鐵騎就可以踏出偌大的疆土,暫時無需考慮防守一事。

然而此時,這元昊沒有絲毫防守之心的古長城上,已然坐上了一個不屬於西夏的人,甚至已然成了西夏數一數二的勁敵!

王安仁正坐長城上!

他早已用西夏軍的方法,令王雲鵬所訓練的飛鷹傳信各處,集結長城之下,賀蘭原上數千兵馬一時而動,而伐世之盟也即將到達。

甚至,還會有一路路北歸的人馬,也即將到來見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而他王安仁,匹馬單刀,獨行千山,早坐在了長城之下聽破損長城的餘唱。

倏忽間,王安仁的目光望向黑夜中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來處!

不知哪路人馬,此刻已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