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一聲後,短刀入胸,息捷保土這一刀,竟然刺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王安仁震驚非常,那軍官還很平靜,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對息捷保土道:“你放心去吧。”
息捷保土軟軟的倒下去,掉到自己挖的那個坑裏,抽搐下,再沒有動靜。可是一雙眼仍是睜著,死死的望著碧空。
涼風起,寒了一秋的黃綠。
王安仁隻覺得渾身發冷,扭頭向那軍官望過去,啞聲道:“為什麼?”
那軍官眼中也閃過分悲哀,道:“因為他和你很像……”
王安仁不明白自己和息捷保土像在哪裏,見到那衣服、佩刀和鞋子,又望著那個坑,終於明白過來,“你們要我扮成他?”
那軍官點點頭,一字字道:“不錯,從今天起,你就是息捷保土!”
秋涼如水,王安仁入宮充當侍衛已有月餘,並沒有人看出王安仁的破綻。
息捷保土本不多話,身材和王安仁仿佛,唯一不同的是,息捷保土虯髯滿麵,可王安仁容顏俊朗。但這並不是問題,領王安仁入宮的那個軍官刮下了息捷保土的胡子,一根根的沾在了王安仁的臉上。
王安仁搖身一變,變成了沉默寡言的息捷保土。
這本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行動,每個步驟,都經過了周密的安排。為了讓王安仁混入宮中,竟然能讓息捷保土甘心赴死,也能讓宮中侍衛冒殺頭的危險帶王安仁入宮?
野利仁榮到底是何打算?難不成野利家都要造反,讓他來殺了元昊?那直接對他王安仁說,他王安仁必然聽從,為什麼要這樣行事,而且……野利仁榮雖不說,王安仁也知道,元昊早隨先頭部隊撤回,那告訴狄青範仲淹在西夏人手上的,不是野利仁榮,就是更靠後的野利旺榮,他王安仁不敢輕舉妄動。
王安仁一直沒有見過元昊。
這是興慶府,這裏算是元昊的皇宮,但元昊好像很少來到這裏。
王安仁來宮中月餘,已知道帶他入宮的軍官叫做浪埋,本是豹組的一隊長。而這月餘來,宮中風平浪靜。他甚至幾乎聽不到元昊來此的消息,隻是他也並不著急,野利仁榮既然覺得元昊會來,那一定便會來。
這一日,王安仁整理了裝束,準備入宮當值。
孤單單的走在青石大街上,這時秋意生涼,雲闕蒼蒼,他突然有些想念塞下的風光,更在想著,塞下的兄弟,眼下如何了?
正沉思間,王安仁已近宮門前,有兵士驗過腰牌,放王安仁入宮。元昊雖稱帝建國,發揚蕃學,建四軍,創文字,但宮內禮儀和大宋大同小異,王安仁也曾在宮中,應對遊刃有餘。
今日王安仁領到的任務,是負責巡視丹鳳閣左近。和王安仁一隊的人還有三個,分別叫做尚乞,嗄賈和昌裏。尚乞是四人的隊長。
禦圍內六班直分虎、豹、熊三組,每組又分二十四隊,每隊又是四人、八人不等,分別巡視宮中要地。
王安仁在宮內已月餘,可隻輪到一次到人和殿巡視的機會,那裏本是群臣議事的地方,元昊有時會去。元昊宮中禮儀雖和汴京仿佛,但戒備嚴格之處,遠勝汴京大內。王安仁就親眼看到過,有個兵衛因為晚出宮片刻,就在宮門外被砍了腦袋。
宮中護衛輪換嚴格,如節氣運行,絲毫不會亂。王安仁若不是采用變成息捷保土的方法,絕對混不到宮中來。
西夏皇宮雖不如汴京的宮殿奢華,也同樣是金碧輝煌,繁華秀麗。
例行的巡邏完畢,王安仁低頭走在青石板街上,如同息捷保土一樣,沉默寡言的拐進一條小巷,準備回房。
陡然間,殺機四起!
有人要殺他,是誰要殺他?他們要殺的是王安仁,還是要殺息捷保土?王安仁不知道,但隻聽到刷的一聲響,高牆兩側已冒出數人,手持連環弩,一扣扳機,巷子內弩箭如織,已把活路全部封死。
王安仁就算是飛鳥,那一刻也再無生路!王安仁若在巷子中,必死無疑!
可王安仁警覺早有,就在那些人冒頭的那一刻,已上了高牆。他走路時,一肩高一肩低的像個酒鬼,可竄上高牆時,卻如虎生雙翅。
那些人扳機扣下,可王安仁已到那些人的身側,用力撞過去,隻聽到幾人悶哼跌落,手中弩箭斜射出去,竟將對麵高牆的人射死。而他們跌落巷內,已被高牆對麵射出的弩箭打成了篩子。
兩側殺手都未想到,王安仁尚未出手,他們就已自相殘殺而亡。
王安仁冷汗淋漓,無暇去查看殺手是否有活口,因為他要應付迫在眉睫的危機。
一刀劃破夜空,有如流星,已向他兜頭斬到。
那刀極快、極厲、就像亙古已存,就等著王安仁上牆,然後取他性命。
王安仁來不及拔刀,隻能退,可他在高牆,一退成空,已向牆下落去。那如月色的刀光暴漲漫天,堪堪斬到王安仁的脖頸,王安仁隻來得伸手一擋,拿著把搶來的弩弓擋了下。
“嗤”的聲響,弩弦繃斷,可長刀終於頓了片刻,王安仁倏然而落,退在牆側。
高牆那人連出兩刀,隻斬斷弩弦,才待人借高勢,再次出刀,可他身形陡然凝了下,然後就從高牆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