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男兒西北有神州 第三十九章·山雨欲來風滿樓(3 / 3)

這本是宮中禁衛常見的糾紛,既然沒有出事,眾人自是見了就忘。

王安仁臉上滿是怒容,拳頭緊握,跟在尚乞身後,到了養心堂的時候,還有些忿忿不平。等獨自一人逡巡的時候,王安仁這才展開手心,見到裏麵有粒蠟丸。輕輕的捏碎那蠟丸,裏麵露出薄如蟬翼的一張紙。

王安仁看了兩眼,已明了了一切,將那紙搓成碎屑,小心翼翼的埋了起來。

日近黃昏,斜陽照過來,映的紅牆如血,王安仁望著那堂頂的琉璃閃爍,目光也有些流離。

紙上隻寫著一句話,“明日天和殿出手!”

命令簡單明了,可為了這一擊,端是花費了太多人的功夫。

明日出手,他今夜一定要潛到天和殿去。

王安仁有些皺眉,禦圍內六班直分三組,三組各二十四隊,每隊人的腰牌都在宮中詳細的記錄。這種措施不但防的刺客無法入內,就算對衛戍軍一樣的防備。

王安仁一直想不通,如果他突然消失不見,浪埋等人如何填補這個缺口。而一直與他同行的尚乞、嘎賈又如何交代?

王安仁正疑惑時,有一宮人走進,見到尚乞笑道:“尚乞,王爺說有事吩咐我,讓我來找你,不知道是什麼事呢?”

宮中多少可隨意走動的,也就是宮人宮女,這裏是養心堂,看那宮人的服飾,倒像是禦膳房的人。

尚乞四下望了眼,說道:“王爺說……”他蚊子般的說了幾句,聲音很低,那宮人很是奇怪,問道:“你說什麼?”可不等再問,陡然間雙眸突了出來,因為一根繩子已扼住了他的脖子。

繩子的另一頭,就在尚乞的手上。

王安仁遠遠見到,吃了一驚,隨即明白了什麼。

尚乞殺了那宮人,扭頭對王安仁喝道:“脫衣服,解佩刀。”他將王安仁的衣服、佩刀、腰牌統統的換在那宮人的身上。

王安仁想通了,息捷保土已死,而宮中少個宮人暫時無妨。尚乞殺了這宮人,不過是充當息捷保土的替屍,也就添了王安仁離去的缺口。

尚乞給那宮人穿了息捷保土的衣服,再為那宮人沾上了胡子,又在那宮人的臉上塗上了鮮血,就算是王安仁,也覺得躺在地上那人就是自己。

嘎賈已從假山處刨出一坑,取出裏麵的衣服讓王安仁換上。

那是一套緊身的衣物,除了衣服外,尚有一雙鞋,兩個竹筒、一柄短劍和一小包吃食。

嘎賈在王安仁換衣之時,說道:“一竹筒是毒水,射程四尺。一竹筒是毒針,射程七尺!隻有一次噴射的機會。均是在近身的時候使用,隻要一點沾到對手,那就萬劫不複了。這兩件暗器都隻有一個按鈕,一按就發射。”

竹筒構造巧妙,黑幽幽的讓人心生畏懼之感。

王安仁接過竹筒,妥善的放好,目光卻落在那短劍之上。那短劍外有一短鞘,黑黝黝的並不起眼。嘎賈抽劍出來,那劍極短,僅有一尺,但森氣凜冽,碧了拔劍人的眉發。

王安仁忍不住道:“好劍。”他甚至不用試,就能感覺到那劍能切金斷玉,削鐵如泥。

嘎賈突然用拇指一按劍柄突出的花紋,隻聽“叮”的一聲輕響,劍芒暴漲,倏然變成三尺之長。

王安仁目光一閃,歎口氣道:“好劍。”他不能不說,這些人為求殺死元昊,什麼都考慮到了。

嘎賈按了下那花紋,長劍縮回,王安仁接過那短劍插在腰間,終於明白原來一直以來,不是他喬裝的好,而是因為尚乞、嘎賈和昌裏,本來就和他是一夥兒的人。

王安仁來不及多想,昌裏已走過來道:“那處假山,有個凹洞,足夠你藏到天黑。剩下的事情,需要你自己解決。”王安仁點頭,已鑽到假山之中。之後聽警訊傳出,腳步聲繁遝,已有人向這方向奔來。

息捷保土死了,因不服命令擅自走動,被尚乞殺死。

王安仁望著那洞穴,也同樣望著手中的武器,心中更加疑惑,因為劍雖是好劍,那似乎裏麵裝滿暗器的桶子也是上佳的武器,但卻總有一種批量生產的痕跡。至少……應該還有兩份才對!

因為這些武器之上,有過一個人留下的痕跡,那分明是一個古篆文,三。

王安仁不再多想,心中雖然無奈,但是,如果為了殺一個元昊,而令大宋沒有範仲淹,他也絕對不會去做的。王安仁那雙眸子裏,似乎忽然倒映出範仲淹那寂寞悲憫,卻又時時春光明媚的眼神。

夜色無聲無息,悄然籠罩了西夏皇宮。

王安仁終於從洞口探頭出來,如狸貓般,從一側柱子攀沿而上,輕踩琉璃瓦片,到了天和大殿的偏上方,尋了半晌,掀開幾片瓦,閃身而入,藏在大殿橫梁之上。

一個絕對的死角,能看到這大殿幾乎全部的布置,卻極難有人發現的了他!

王安仁已潛伏,然而明日到底還有什麼,王安仁仍舊一無所知,正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