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外,曹皇後和妙玉公主已走了過來。
趙禎被打斷興致,微有不快。但皇後賢惠,在趙禎心目中,他雖不愛皇後,但還敬她識大體,起身相迎道:“皇後,你今日不種菜了嗎?妙玉公主,你怎地有這好的興致來此?”望了眼王安仁,趙禎笑道:“妙玉公主,你來了也好。”
妙玉公主望向王安仁,微微一笑道:“王公子,一向可好?”她這次並沒有帶麵紗前來,露出清秀恬靜的麵容。那麵容上,竟然沒有了當年王安仁所見到的傷疤。
她雖在微笑,可笑容中,似乎總有種淡淡的憂愁……
王安仁施禮道:“臣參見皇後、長公主。”
趙美人抿嘴笑道:“官家,其實這次,是奴家請長公主來聽王公子說書的。不想皇後也賞麵前來。”
曹皇後微笑道:“官家,你一直說張妹妹琴技天下無雙,正巧妙玉公主說張妹妹約他,我一時好奇,也就跟過來了。官家,你不會見怪吧?”
趙禎見曹皇後和趙美人關係融洽,心中得意,笑道:“怎麼會呢?不過美人彈了許久琴,多半累了,不如先聽王安仁說些邊陲的事情,再讓美人彈琴如何?”
曹皇後笑道:“這樣也好,不過……”話未說完,又有宮人來報道:“啟稟聖上,王拱辰求見。”
趙禎心道難道文德殿還沒有吵夠,王拱辰這時又湊什麼熱鬧?不悅道:“不見!”
宮人才待退下,曹皇後一旁止住了宮人,勸道:“官家才行新法,王拱辰是新法監督之人,他來請見,和新法多半有關,官家不宜不見的。”
一旁的趙美人見狀也道:“官家,皇後說的極是。官家應該以國事為重,這西北的往事,奴家的琴聲,什麼時候聽都可以的。”
趙禎聽這般勸,也知有理,至少眼下看起來,他也是一意變法,不想伊始就被群臣批為留戀美色、不理朝政,遺憾道:“那好吧,朕就先理國事。王安仁,你可以回轉了。”
趙美人突然走到妙玉公主的身邊,笑道:“哎呀,奴家有勞王公子前來,深感歉然。不如再有勞妙玉公主姐姐送王公子出宮,也能表示我的歉意。”說罷輕推了妙玉公主一下,滿是嬌笑。
妙玉公主驀地被趙美人推到王安仁的身邊,秀美的臉龐上有些發紅,轉瞬如常道:“我也正想和王公子說幾句話。聖上,可以嗎?”
趙禎哈哈笑道:“那有什麼不行?妙玉公主,你帶王安仁出宮吧。”
妙玉公主大大方方道:“王公子,這邊請。”
王安仁何嚐不知趙美人的心事,暗自皺眉,可這時不好推搪,拱手道:“公主,有勞了。”二人出了禦花園,過苑囿,經花徑,妙玉公主一直在前麵領路,默然不語。等到了一座小橋旁,王安仁才待說自己識路,不敢有勞時,妙玉公主已停了下來。
春風動柳,橋拱如虹。有陽光從西照來,照得水麵粼粼金光,閃爍不休,有如女兒家那複雜難以捉摸的心思。王安仁這才意識到,已近黃昏。
妙玉公主在在如虹的小橋上,有夕陽之光落在她的臉上,給那白玉般容顏帶來分清輝,“王公子,其實我並沒有讓趙美人找你。”
王安仁略有尷尬,輕咳聲道:“臣多謝公主請太後美言,讓我得見聖上。”他一點不笨,已猜到皇後找他,多半是妙玉公主的緣故。
妙玉公主嫣然一笑,轉望王安仁道:“王公子為大宋出生入死,曆盡風霜,天下百姓都在感激公子,不知何以為保,妙玉公主做這些事情,不過舉手之勞,求些心安罷了。”
王安仁不想妙玉公主如此深明大義,心中感謝,反倒不知說什麼好。
妙玉公主見王安仁沉默,笑容中多少也帶些惆悵,“對了,王公子,上次聖上找我,這次趙美人找我,他們倒都是一番好意,還請公子莫要怪他們多事。”
王安仁忙道:“臣不敢。”不待再說,妙玉公主已道:“可我真的隻當王公子是個朋友。不知道……”說到這裏,妙目盯著王安仁,“不知道王公子是否會把妙玉公主當作是朋友?”
王安仁聞言如釋重負,拱手道:“臣內心早把公主當做朋友,對公主亦是感激不盡,隻怕高攀不上。日後公主若有差遣,但請吩咐,王安仁定當竭力去做。”
妙玉公主扭過頭去,望著的那小橋下的流水,黑發輕揚,如楊柳依依。許久後,妙玉公主才說道:“公子若有心,那以後等公子再無牽掛之際,若有暇的話,還請再和妙玉公主說說西北之事了。”頓了下,垂頭道:“眼下公子事務繁忙,妙玉公主就不耽擱公子時光了。”說到最後,有春風吹來,衣袂似乎在風中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