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妙玉公主放心,張岊一直都很好,如今已經有了孩子,戰功赫赫,已是折家不可或缺的人物了。”王安仁望了望趙堇,最終說道。
妙玉公主那本就在風中顫抖的身子更是一抖,繼而霍然轉身,碎步離去。直到身影沒入百花之中,終究沒有再回頭來。
王安仁目送妙玉公主離去,感覺那夕陽的光輝,在河麵上也抖動不休。
他知道妙玉公主想問的是什麼,十年前的舊人,十年前的舊事,隻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怎麼說起才好。
隻是皇家的能力都能將妙玉臉上的疤痕去掉,這流年的痕跡,終究也會消失的。
妙玉道人,妙玉公主,不都是一樣的麼,都隻不過是一個在情字上受了傷的人。
王安仁歎了口氣,樹吐新綠,梅花早凋。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已不同。他王安仁早非當年的那個王安仁。
夏隨,也不是當年那個夏隨了。
當王安仁看到夏隨迎麵走過來的時候,不禁怔了一怔,當年那個意氣風發,沉穩內斂的夏隨,現在卻已經胡子拉碴,一身頹唐落魄。
隻是夏隨的目光卻還是從他那泛黃的眼珠中透出幾分光亮,隱約能看出從前的影子,“叔父夏大人請見王公子,怕王公子不願接見,特派小子前來相邀。”
王安仁看見夏隨一拱手,便要作揖,忽然向前一步,笑著扶起,道:“其實就算夏大人不請我,我也是要到夏大人那裏去的。你夏隨將門之子,沉穩有度,見到我這樣的人,不必拜的。”
王安仁說完,便又輕輕一笑,大步走向了夏府,隻留下夏隨愕然站在街頭。
夏隨想象過無數次的相遇,他知道的太多,以至於聖上不用,百官忽視,而當王安仁勢大,強勢回京之後,在他的幻想之中,王安仁即使沒有冷嘲熱諷,也終究會有幾分敵意,但是如今真正見麵了,夏隨才忽然有些明白了,王安仁為什麼會能在西北闖下偌大的名號。
相逢一笑泯恩仇,王安仁不愧是王安仁。
夏府之中,樓閣修竹,清泉流水,竟然還裝飾的十分清雅。
王安仁剛剛走過石階,還未過大廳,夏悚便不迭的迎了上來,一張老臉上堆滿了笑容,道:“多謝王大人在聖上麵前為老朽美言了,隻是王大人走後,那小人王拱辰又在聖上麵前說三道四,還對王大人你出言不敬,甚至想革辦王大人。老朽一心赤誠,此時情況緊急,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客套話了,望王小友見諒啊。”
王安仁望著夏悚,笑道:“在下年幼無知,怎麼會見怪呢?還要多謝夏大人的提點啊。”
夏悚大笑著擺手,將王安仁引進大廳內落座,道:“可能王小友還不知道,聖上新法實施以來,罷了呂夷簡的相位,重用範仲淹。王拱辰本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他一心討好範仲淹,以為範仲淹不舍情麵才留夏竦在兩府,就參了夏某一本。不想此舉用意被諫院看破是,歐陽修隨即上書,認為禦史台官多非其才,矛頭直指王拱辰。歐陽修是範仲淹的人,他這一本上去,禦史台均是惱怒,以為是範仲淹要對禦史台下手,聽說要聯手整治諫院、反對新法……”
王安仁邊聽邊搖頭,他實在厭煩這朝堂上的爭鬥,想來他也的確該走出這汴京了,剩下的事情,張元吳昊兩個人足矣了。
夏悚眼睛一眯,又肅然道:“小友可不要以為這事跟你沒有關係啊,你也算是範仲淹的人,禦史台知道暫時扳不倒範仲淹,就有意向你開刀。聽說昨天一天,禦史台就先後有王拱辰、文彥博和梁堅三人上書,彈劾的內容都和你有關。大概是阻撓議和、蠱惑煽動,有意造反!這下麻煩可大了。”
王安仁一愣,不怒反笑道:“哈,那倒也是夠好的,夏大人,等我入宮麵聖的時候,估計也不會太久了,就在夏大人這裏等上些時候,怕也不會太過叨擾吧?”
“哪裏哪裏,怎麼會呢,小友太不將老朽看做自己人了。”夏悚臉上哈哈大笑著,心中卻還是惴惴不安,一方麵他又想憑借王安仁入主兩府,但另一方麵,他又不敢跟王安仁接觸太多,王安仁手下的軍隊全是私兵,並非大宋軍伍之人,恐怕皇帝對他都真的有幾分忌憚,若是日後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夏悚想必也會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