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二十二章·自古禦史誰怕事(3 / 3)

隻是幸好也沒有令夏悚太過擔心,不過三天,閻士良一改笑臉,麵無表情的過來請王安仁入宮了。

夏悚那擔憂的神情半真半假,一直目送王安仁到門外,才緩緩收回。

王安仁早料到今日,當下跟閻士良入宮直奔文德殿。王安仁到了殿前,微有吃驚,隻見殿上雖無百官,但也有不少重臣。

群臣分為兩派,範仲淹、歐陽修等人神色肅穆,眉頭緊鎖。而王拱辰、文彥博立在範仲淹對麵,王拱辰正慷慨陳詞。

王安仁到了殿外,隻聽到王拱辰道:“張亢、滕子京、種世衡、狄青四人身擔西北要職,而王安仁身為大宋在西北的赫赫人物,竟都知法犯法,在朝中影響惡劣,若不嚴懲,被邊陲將領悉數效仿,後果堪憂!”

王安仁皺了下眉頭,意識到王拱辰說的是公使錢的問題。這個問題,他曾聽種世衡說過。可他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竟然牽扯許多人進來。

滕子京以往是涇原路副安撫使,而張亢本是涇原路都部署,在西北時,這二人官職都在狄青之上。不過滕、張二人均是文臣,不懂用兵,是以將軍事調動一權放手給狄青施為,而這二人均竭盡所能助狄青行事,在公款調動上,自然先保證用兵需求上,難以盡查,而狄青雖然開始與他故作有些嫌隙,可是卻也一直私自給他送金送銀,而敦煌佛窟裏的財寶,其實訓練出這麼多強大的軍士已是不易,何況他王安仁爭氣,更是多了十萬兵馬,又怎麼能夠呢?不想這竟成為被參的借口。

王安仁緩步入了殿中,見範仲淹臉上竟也有些罕見的怒容,心道一切均由我王安仁而起,那不如由我王安仁了結算了。正要開口之際,歐陽修出列道:“我朝自西北用兵來,赴邊將士難以盡數,但能堪大用之人隻有王安仁、狄青二人!而錢糧調動,更無一人有種世衡之才幹,王安仁忠勇無雙,天下可見,他一心作戰,就算有濫用公使錢之行,也絕非有意。臣以為,非常之人,不能用常人之眼光看待,還請聖上明察,莫要將此事牽扯太多,引發邊陲戰士的不安。”

王安仁倒沒有想到歐陽修和他素無瓜葛,竟然會為他說話,不由心下一歎,歐陽修畢竟也還是歐陽修。

原來王安仁來之前,眾人早就唇槍舌劍,爭辯多時。

王拱辰雖在禦史台負責糾察官邪,肅正綱紀,但本人心胸不寬,可說是錙銖必較。他參夏竦一本本自恃功勞,認為範仲淹會因此賞識他,不想歐陽修竟上書說禦史台多非其才,這一下子可惹惱了王拱辰,正逢鄭戩調查西北一事回轉,涇原路公使錢多不對賬,難以盡言去處,王拱辰當下發難,暗想你範仲淹要打擊我們禦史台,我就拿你的親信開刀。

王安仁、狄青和範仲淹在西北配合默契,種世衡是範仲淹賞識之人,滕子京是範仲淹舊友,而張亢和範仲淹私交甚密。王拱辰發難,就要將範仲淹西北的親信一網打盡。

適才範仲淹力保滕子京,結果王拱辰以辭職為威脅,趙禎極為不悅,歐陽修知道這件事是因他而起,暗想王安仁受無妄之災,實在冤枉,見聖上對滕子京頗有惡感,心道能保一個是一個,又為王安仁說些好話。

文彥博道:“非常之人,更要遵守法令,以示天下。若人人以軍功自恃,認為可免責發,試問法紀何在?”其實文彥博說的也有理,隻是卻沒人想過,若是人人遵守法令,他王安仁何必去西北那戰火紛紛的地方?

範仲淹大皺眉頭,心想這些人完全是為了攻擊而攻擊,簡直不可理喻。趙禎對滕子京不滿的緣故,範仲淹倒是知曉,當年趙禎新政,脫離太後的束縛,沉迷情色,有不理朝政之舉。而滕子京上書直斥趙禎“日居深宮,流連荒宴”。趙禎若對這件事不記得,那是假的。方才他力保滕子京,已引發趙禎的不滿,這刻趙禎已難用伊始銳意進取的目光看待問題,而且趙禎的心思,他範仲淹也並不能確定,隻怕多辯多錯……

雖知眼下所言在趙禎心中已開始變味,但範仲淹還是不想王安仁無辜受到牽連,才待上前分辨,趙禎卻轉望王安仁道:“王安仁,他們說你貪汙公使錢,你有何辯解呢?”

群臣一怔,不想趙禎居然這般來問。如今王安仁身處嫌疑之地,範仲淹等人越想保王安仁,王拱辰等人越想將王安仁踩下去。如今張亢、滕子京二人已有八分定論,被貶無疑,文彥博等人正要開始陳述王安仁的罪過,趙禎怎麼反倒問起王安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