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素沒想到沒藏訛旁這般好打發,一時間難免有些疑惑。扭頭望向了野利斬天,見他眉頭也是鎖起來,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入夜時分,楊守素很有些疲倦,但心憂戰事,輾轉反側,始終難以入眠。深夜時分,他倦意湧上,這才沉沉睡去。
可才一深睡,夢中就聽到驚天動地的鼓聲傳來。楊守素一怔,翻身坐起,有侍衛衝進帳篷,叫道:“大人,有敵來攻!”
有敵來攻!王安仁來了?楊守素心中著實一驚,然後就聽到東方已鼓聲大作!那鼓聲如沉雷滾來,好像就要殺到了眼前。
楊守素喝罵道:“一群廢物,怎麼這晚才來警訊?”
那兵士也是茫然不解,諾諾無言。楊守素衝出了營寨,就感覺鼓聲浪潮幾乎衝到了麵前。夏軍大營已有騷動,但楊守素畢竟身經百戰,這次尋王安仁傾力一戰,豈能不做準備。
楊守素上馬,徑直前往東方營寨,見有將領早就列隊營前,人在馬背,弓在手前的嚴陣以待。
夜幕沉沉,楊守素喝令道:“燃起篝火。”
不到片刻功夫,細腰城外的山野處已亮如白晝。楊守素雖不知眼下敵情如何,但知軍心絕不能亂,既然王安仁突襲以快來攻,他就要以厚勢逼退對手。
見四野篝火如約燃起,火光下,夏軍陣營忙而不亂,已如怒射的弩箭般,楊守素心中稍安。這時野利斬天也已經趕到,和楊守素到了前軍營中。
有前軍將軍過來道:“中書令大人,隻聞鼓聲急驟,應就在前方十裏內。但眼下看不到敵情,末將聽大人吩咐,不敢擅自出兵,隻派遊騎前去打探消息,但到目前為止,尚沒有消息……”
楊守素怒道:“東方二十裏外的登高坡是誰在把守?”楊守素當然不會坐在細腰城前等王安仁來攻,東方數百裏內,早就布下了前哨探子。可不想到,對手攻到麵前,竟無一探子回傳消息。
轉望野利斬天,楊守素問計道:“羅睺王,王安仁為何能過百裏防線到了這裏,難道說他們真的有翅膀不成?”
野利斬天也是皺了下眉頭,搖搖頭,不發一言。
就在這時,鼓聲倏然停了。楊守素一怔,耳邊宛若還有金鼓聲激蕩不休,一顆心怦怦大跳。暗夜之中的遠處,本是喧囂震天的鼓聲突然瞬間消失,那種遽然寂靜的震撼,更讓人心驚。
夏軍大營中,所有人都在凝神以待,隻以為宋軍要開始進攻……不想直等到了天亮,東方發白之際,宋軍再沒有舉措。
柳梢暗露滴曉晨,狼煙戟氣冷殺人。
楊守素立在晨霧中,感受到風的譏誚,臉色沉冷如冰。等見到紅日一拱拱的就要衝破遠山蒼雲間時,楊守素喝道:“去登高坡看看。”
話音才落,有馬蹄聲急驟,毛奴及帶著幾騎迅疾奔來。當初安遠寨一戰,靈州太尉雖喪命,可其中畢竟有人逃得了性命,他幾個兄弟悉數死在王安仁手上,對王安仁早就恨之入骨。這次進攻大宋,毛奴及主動請纓,身先士卒地要一洗前恥,得以鎮守登高坡留意宋人的動靜。
見毛奴及趕來,楊守素冷冰冰道:“我需要你給我個交代。”
毛奴及惶恐難安,下馬跪倒道:“大人,末將……很難交代。”見楊守素雙眸豎起,已動殺機,毛奴及急忙道:“大人,你聽我解釋。末將這些日子一直在登高坡堅守,昨晚夜黑無月,突然坡下鼓聲大作,似有千軍萬馬殺來。末將在這之前,根本沒有得到周邊前哨的消息,是以不明敵手的實力,因為未能出戰。那鼓聲停後,末將已派出人手來向稟告情況,不想……均是死在了路上!”
眾人聞言,均是心中一寒,雖是陽光明媚,但隻感覺周圍不知有多少眼睛看偷偷的盯著他們……
這時前軍將軍前來道:“啟稟大人,我軍去聯係毛奴將軍的探子,到現在也一直沒有消息,隻怕盡數遭了他們的毒手。”
楊守素神色不變,冷冷道:“毛奴及,那你之東三十裏外燕子嶺是誰把守,找他見日-上三竿之際,鎮守燕子嶺的都押牙氣喘籲籲的趕到,他若是也和毛奴及一樣的消息,眾人也不奇怪,可都押牙告訴了讓大夥都奇怪的一個消息,燕子嶺並無警情!”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楊守素麵沉似水,早在這之前,喝令傳方圓百裏的夏守軍回稟軍情。中午時分,已陸續有守軍將軍派人來稟告,並無敵情!
日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毛奴及額頭汗水已流淌下來。見眾人均是疑惑的目光,大叫道:“昨晚真的有人來攻。中書令大人,你要信我。”
楊守素突然笑了笑,“王安仁如此虛張聲勢,想必是無膽鼠輩,實力不足,不敢來攻我軍,既然如此,何足一道呢?好了,傳令下去,讓各地駐軍戒備就好。夜月將軍,你也回轉吧。”
他故意說的輕描淡寫,不過是安定軍心,可心中有個極大的疑問湧上來,如果方圓百裏並無警情,那王安仁所率的宋軍如何到了登高坡,還能精準的殺了夏軍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