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龐籍並不想和趙禎提及。
趙禎沉默片刻,終於道:“隻要能勝,我當會讚同。王安仁就是靠昔日舊部破得昆侖關嗎?”
龐籍點頭道:“不錯,聖上英明,想到這點。當初王安仁廣招兵馬,大肆囤糧,運兵十數萬長途跋涉,誰都以為他會穩中求勝,一步步擊潰對手。但這些不過是他迷惑對手的方式,就在上元節時,他說要全軍過節十日再決戰也不過是煙霧。就在上元節那晚,他親自領軍,奇襲了昆侖關。昆侖關的叛軍根本沒有防備,被王安仁一舉擊破。而在清晨時分,王安仁又早派一隊人馬燒了馬度山叛軍的糧草,那數萬叛軍糧草被焚,知昆侖關被破,一朝散盡。”心中讚歎,暗想王安仁用計可真的是深謀遠慮。王安仁偷襲昆侖關,痛擊馬度山,指揮兵卒如身之使,臂之使指,雷霆一擊幹淨利索,用計事後想想看似簡單,但大宋能如此用兵之人,隻有王安仁一個!
但這樣的人,隻怕……每次想及以後的情形,龐籍都是憂心忡忡。
趙禎長出了一口氣,多日的積鬱,終於能夠揚眉吐氣。許久的擔憂,眼下才能稍送心弦。驀地想到什麼,問道:“昆侖關之戰在數日之前已完結,那歸仁鋪眼下如何呢?”雖期盼王安仁能一鼓作氣斬了儂智高的腦袋,可也感覺期盼並不現實。
龐籍道:“王安仁攻下昆侖關時,就算餘靖也不知情。餘靖知道這件事後,已得王安仁的傳令,讓他帶後軍過昆侖關,齊聚歸仁鋪。餘靖當下修書給聖上,說若有戰況,當最快稟告。不過據臣猜想,王安仁意在速戰速決,儂智高昆侖關失算,折損人馬無數,既失地利,當求趁王安仁立足不穩時進攻王安仁。這二人均是一般的心思,隻怕歸仁鋪已經開戰,而戰情如何,明日就可傳達。聖上還請早日休息,明日臣再先聖上稟告情況。”
趙禎應允,一夜興奮難眠,等第二日清晨,不等起身,就有宮人稟告,龐籍再次求見。趙禎赤著腳就跳下床來,稍微穿戴,就命龐籍進宮,遠遠的就問,“龐卿家,歸仁鋪如何了?”
龐籍這次沒賣關子,振奮道:“啟稟聖上,王公子在歸仁鋪大破儂家軍!”
趙禎一股喜意衝上心頭,身軀晃了晃,長舒一口氣後才道:“龐卿家,你好好和朕說說了。”他難抑心中喜悅,振奮的心頭都顫。
龐籍稟告道:“歸仁鋪一戰,王安仁命郭逵,楊文廣為左右前鋒,自己坐鎮中軍,請餘靖壓陣。集結歸仁鋪之東北。而儂智高早到一步,列陣歸仁鋪之西南。是時儂家軍身著絳色征衣,持蠻牌、標槍,望之如火。楊文廣甫一接戰,不敵而退。”
趙禎雖早知道結果,但聽到這裏,還是大吃一驚道:“楊文廣怎麼敗得如此之快?”趙禎知道楊文廣也是將門虎將,乃當年大宋開國功臣無敵金刀楊業之孫。這些年來楊家一脈均在鎮守北疆留意契丹的動靜,雖有北疆少有戰事,但楊文廣鞍馬純熟,亦有對陣經驗,是以趙禎早早的抽他回轉汴京,準備派他和郭逵一起領軍。
龐籍輕歎道:“武經堂曾大人就曾說過,儂智高軍蠻夷出身,若論武力,其實遠勝不經操練的宋人。儂軍更是以標槍、蠻牌互為攻防,作戰時銳利難擋。宋軍每次均是敗在這標槍、蠻牌下。楊文廣雖勇,還是難敵儂軍。”
“那怎麼辦?”趙禎急道。
龐籍道:“先鋒楊文廣敗退,荊湖南路兵馬鈐轄劉幾率右軍抵抗儂軍這衝擊,從清晨戰到晌午,難決勝負。這時儂智高命手下勇將黃師宓帶騎兵出擊,那騎兵號稱天龍騎,是儂智高的貼身鐵騎,戰馬均是收集自大理良馬,可算是儂智高手下最為犀利的騎兵。劉幾不敵,也要潰敗。”
趙禎怒道:“儂智高恁地囂張?敢這般稱呼?”這天龍稱呼,非皇家不能用。趙禎聞之,自然惱怒。然而他趙禎卻忘了,狄青當年大舉帶兵入京,已是驚弓之鳥的趙禎立封天龍大將軍之事。
龐籍心道,儂智高都稱帝了,又有什麼敢不敢之說呢?又道:“當時宋軍微亂,儂軍士氣正高漲,本有將軍張玉請戰,王安仁不許,打亂頭上發髻,披上白袍親自出戰。張玉擂鼓,王安仁出戰,一刀就斬了黃師宓於馬下。”
趙禎大喜,一拍桌案笑道:“好,殺得好!朕早聽王安仁喜披發白衣而戰,每戰必勝,今日得斬叛逆,實在大快人心。”
龐籍續道:“王安仁力斬黃師宓,儂軍氣勢稍止。王安仁不待停留,就率昔日舊部衝殺敵陣。儂智高先後派手下龍蛇二將儂建侯、儂誌忠率精銳迎戰,可均被王安仁一刀斬殺。”
趙禎驚喜道:“原來王安仁這般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