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死契約(1 / 1)

眼前這位主檢醫師四十多歲,穿著淡藍色的工作服,戴一副金邊眼鏡,也許在國外生活太久,他的普通話不甚流利,而且使用了西方特有的表達邏輯:“我的中文名叫魯可,是個德籍華裔,祖籍跟你一樣,也在東北。”

文競躬身致意:“魯可教授您好。”

“坐。”魯可示意對方在對麵的椅子上就座,“年齡代表著一個人的成長狀態,二十一至四十五歲,是人類體格和大腦發育成熟且比較穩定的一段時期,這是我們設定年齡限製的生理依據。”

“實事求是講,願意參加這種體驗的人不多,畢竟老百姓還不太能接受如此前衛的觀念,通過體格和心理檢查的更是寥寥無幾,而這成為你能最終被破格接納的前提。”魯可翻看完文競的體檢報告,再度審視麵前這位仍惴惴不安的年輕人,“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希望你能據實回答。”

文競點點頭。魯可用右手食指著自己的腦門:“你有過睡眠癱瘓症嗎?”“什麼?”文競皺起眉頭。“就是……”魯可也皺起眉頭,大概在思考如何簡單而準確地描述這個概念,“就是大腦清醒了,但身體還在沉睡。想動動不了,想喊喊不出聲,有時還會出現幻視和幻聽,在中國民間叫作‘鬼壓身’。”文競恍然點點頭,隨即臉上現出恐懼的神色。

魯可的興趣來了:“你看到或聽到了什麼?”文競打了個寒噤。魯可眼含鼓勵:“不用怕,慢慢說。”文競咽了口唾沫,講述道:“……發生的頻率非常高,每次都在午夜兩點左右。我確信我已經醒了,可身體根本無法動彈。我能看到已經死去的人,有時是我的父母,他們滿身鮮血地坐在床邊看著我,有時……”

文競講不下去了。魯可倒了一杯水,溜著桌麵推給他:“正常人群中大概三分之一的人有過這種體驗,研究證明,他們的額葉要比沒有產生過這種體驗的人發達。這類人對瀕死體驗的適應性非常好,提供的信息也往往更有價值。”文競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神色略顯鎮定。

“第二個問題。”魯可歪著腦袋,“能告訴我你父母的血型嗎?”文競回想片刻:“好像都是A型血。”“哦,那你屬於A1型,這非常好。”魯可右手捏著下巴,“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涉及到你的私生活,而且還……有點尖銳。”文競挑了下眉毛:“什麼問題。”“有跟你的女朋友……”魯可一番比劃,最終還是講了出來,“呃……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過性經曆?”

文競的臉紅了:“這跟你們的實驗有關係嗎?”“或許我不該多問,但這是實驗前的必經流程。”見文競搖搖頭,魯可聳了聳肩繼續說下去,“看得出你是個很傳統的男生,也很坦率。理性和堅韌是A型血者普遍具備的優點,從他們身上往往能獲得更加客觀的實驗結果。總體而言,你很符合我們的要求。”

魯可執水筆在最後一頁簽上自己名字,然後把體檢報告合上:“我該問的都問完了,你有什麼問題或者要求?”文競挺了挺身子:“我聽說,還要簽一份什麼協議?”“對。”魯可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雙手遞給對方,“認真看一下,沒有問題的話就簽字、按手印。”

文競翻了翻,果然是“眼鏡”所說的那種生死協議。“我們的科研隊伍來自全球各地,是各領域的精英分子。請相信我們,這是一次絕對安全的體驗。”魯可攤開雙手,以展示自己的坦誠,“這些條款看起來有點嚇人,其實隻是說明有潛在的風險,但這種風險非常小,小到幾乎可以忽略。”

文競咬咬嘴唇,簽字並按了手印。“請留下直係親屬的聯係方式。”魯可指著協議尾端的空白處,“如果……我是說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好付諸賠償。”

文競提筆斟酌片刻,填上了娟子及她的手機號。

“歐陽娟子,她是你什麼人?”“是我女朋友。”“為什麼不填你的爸爸或媽媽?”“我父母在我十一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哦,我很抱歉。”魯可收起資料,然後指了指身側的門,“你可以到外麵活動一下,實驗開始會有人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