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多那會兒,我去冰箱拿飲料,正好看到你們在客廳喝酒。也就是說,昨天晚上最後一個跟他接觸的人,應該是你。”嶽海洋毫不迂回地問道,“你不覺得,有必要就自己手上的血跡給個說法嗎?”
“你懷疑是我殺了他?”馬聰的驚惶被憤怒所取代,“我要是殺了人,還會傻乎乎地留在這兒,等著你來指認?還有,我身體健康得很,要他的眼睛和肝髒做什麼?一個故事就把你聽成神經病了?”
這是實話。沒有誰殺了人還會留在現場睡大覺,這正是鍾義先去4號房查看,而非先拿馬聰質問的原因。
“刀是握在死者手中的。”文崢忍住幹嘔,說了一句公道話。的確,高宛右手握了一把鋒利的刀具,整把匕首血跡斑斑。這點顯而易見,所以文崢的話隻算是一個提醒。也正因為如此,嶽海洋才沒有當即把馬聰擒下。
5號房的慕容恪也湊了過來,見事態嚴重,他本能地拿起手機報警,但撥出良久沒有反應,這才想起根本沒有信號。
“讓一下。”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鍾義轉頭,見是黑臉漢子符勇。後者撥開堵在門口的馬聰和慕容恪,徑直走到高宛的屍體旁,正欲揭開已被血漿浸紅的床單,另一個聲音喝止了他:“住手!”
來人是前一天晚上入住的那名安保員,他生得腰粗膀圓,跟一石頭礅子似的。見到他,慕容恪“噝”地吸了口氣,似有疑問,但最終沒講出來。安保員一手抱著緬甸青貂,一手握著對講機衝圍觀者嚷嚷:“有什麼好看的?都別在這兒圍著了,出去出去!”
鍾義等人一一退出,唯獨符勇站著沒動。“嘿,說你沒聽見?”安保員頗為不爽地搡了對方一把,卻不想自己往後噔噔退了兩步。安保員尷尬地靠在牆邊,一時不知如何應付。符勇撫平被對方弄皺的T恤,又瞅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走出房間順勢把門帶上。
屋內,安保員拿著對講機哇哇講了一陣,不一會兒,阿傣和阿晶帶著其他幾名安保員趕到了這裏。阿晶和幾個安保員先進去,阿傣留在外麵,勸說大家先去吃早飯,同時叮囑不得私下議論,更不能亂傳謠言。
發生這麼大的事,沒有議論是不可能的。最不平靜的當然是馬聰,他問住在3號房的嶽海洋和住在5號房的慕容恪:“作為鄰居,你們晚上就沒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動嗎?”
“我是個作家,喜歡晚上寫書、白天睡覺。寫作的時候我是很投入的,外麵有什麼響動根本不會注意到。”慕容恪眨了眨幹澀發紅的眼睛,“昨晚寫了個通宵,隻曉得完成兩個章節,其他一概不知。”
“我還是那句話。”嶽海洋冷冷地說,“最後一個跟死者接觸的,應該是你。”“可他是死在自己房間裏的!”馬聰恨恨地盯著對方,“他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沒錯,他是死在自己房間。”嶽海洋伸出右手食指,不緊不慢指向腳邊的地板,“那麼你給解釋一下,從門口到沙發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還有你手上……”
馬聰粗暴地打斷:“老子還想知道呢!誰來跟我解釋呢?”嶽海洋苦笑著搖搖頭,大吵大罵隻會讓自己喪失涵養。馬聰自覺失態,甩了下馬尾辮閉口不言。
“馬聰沒有殺人的理由,而且高先生人高馬大,也不會輕易被人殺死。”慕容恪撚著下巴上的胡須來回踱步,“另外我注意到,園內裝有許多攝像頭,來往出入者及其一言一行都在監控之下,所以,外人行凶的可能性也很小。除非……”
“你想說自殺?”嶽海洋一聲冷笑,“一個人挖掉自己的眼珠、剖開肚子取出內髒得需要多大勇氣?而且,這根本就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維邏輯,也違背了醫學常識和人體生理本能。我看慕容先生是小說寫多了,看問題也變得想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