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莊沒有在醫院等待女孩醒來,他隻在女孩家人趕來,醫生確認女孩脫離危險之後就一言不發地走了。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醫院附近漫無目的地走著。他沉溺在思考之中,其實他何嚐不對這個世界感到厭倦呢?可是他知道他的父母需要他,現在他還要照顧朱雨玟,所以,雖然不快樂,他也不會做出半夢居士杜夕這樣的決定。
他仔細看過杜夕的文章,他知道,她有一個哥哥,可以替她照顧父母。她的戀人,已經離開了她。於是,她自由了,她的肩上的包袱很輕,輕得止不住生命在風中的搖曳。
街上的人們,他們的表情如此平常,就像陽光下的他一樣,可是獨處時,他們會不會也有相同的絕望?麵對這樣的絕望,他們是怎樣支持著自己沒有寄托的生命?
“喂!小子!找死啊!走路沒帶眼鏡啊!”三個**撞了高莊一下,其中一個嚷著,臉上還帶著嘲弄的笑。
高莊回到家的時候是午夜一點,帶著一身的傷,和眼角貼著的紗布。
“你到哪兒去了?一整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手機都不接!”一聽到高莊走進家門朱雨玟就急著問道。接著她看到了他破爛的衣服和滿身的傷。
“手機壞了,不好意思。”他笑了笑,嘴角笑起來有些痛,不過他心裏卻不痛。
換成平時的他,碰上那些**,他會忍氣吞聲。可是今天的他偏不這樣,他直接給了那個得意忘形的**一拳。接著是一場久違的搏鬥。瘦小的他,從小就知道,沒有身體優勢的自己除了比對手不怕死的狠勁,一點優勢都沒有,所以,不常打架,但每一場架都是豁出性命的打法。於是三個**沒討到什麼便宜,不想跟這個瘋子糾纏下去,跑了。這場架,高莊是贏家,他把心中無處傾吐的苦痛化作了憤怒釋放了出來。
李易恒和朱雨玟一起在客廳裏等他,見到他的傷也嚇了一跳。“饅頭,你這是怎麼啦?被人欺負了?”
“沒什麼,偶爾碰到兩個流氓,他們也沒討到什麼便宜。”
朱雨玟一時不知該怎麼辦,看著高莊的傷發愣,聽到李易恒提醒她才想起要去給高莊端盆水來擦洗傷口。高莊卻說已經去醫院擦過了,說現在隻想洗個澡睡覺。
高莊洗完澡就睡了,睡的很香,對他來說這一天太長太長,他很累。
朱雨玟坐在床邊看著高莊,看著他平凡的臉上帶著的傷和睡著時的恬靜。她漸漸覺得自己對這個表哥越來越看不透。她下意識地看了看高莊的書桌抽屜,她看過裏麵的素描本,她很好奇那個占據了一整本素描本的女孩是誰,她也想知道,電腦裏那些被悲傷浸濕的文字究竟是在什麼情況下寫下的。可是她知道他不願說,這一切隻能由她自己來發現。
早上,李易恒說要幫高莊請假,高莊堅持要去上班。平時習慣睡懶覺的朱雨玟不知何時就起了床,還買了許多早飯回來。
“你買這麼多怎麼吃的掉啊?”高莊笑嗬嗬地問。他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卻還是讓朱雨玟心裏沒底。
“又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隻好多買些了,總有你要吃的。”朱雨玟反倒沒了平時的酷勁兒,也沒有了在高莊麵前的肆無忌憚,用平時不曾有的溫軟語氣說。
高莊說:“我可不像你大小姐一樣挑剔,我什麼都吃的。”
朱雨玟很認真地說:“誰說我挑剔的?我才是什麼都吃的!哪像你,肥肉內髒什麼的都不吃,誰知道你會不會還有什麼油條不吃、豆漿不喝之類的怪癖!”
說起來,高莊跟她一起吃飯的次數並不是很多,所以說她挑剔也隻是根據性格的猜測而已。而他自己不吃的東西她竟然知道,應該是高莊媽媽說的吧。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啦!”高莊的嘴角帶著笑,細聲細氣地說。他看著麵無表情的朱雨玟,眼中帶著感動。
朱雨玟很不自在地說:“你看什麼嘛!再怎麼裝可憐也沒用,今天特殊情況,以後你每天都要早起去給我買早飯!”
“遵命,大小姐!”
來到公司,幾乎每個見到高莊的人都被他臉上的紗布吸引,他們都覺得這個瘦弱溫和的小子是不可能去惹禍的,估計是被人欺負了。每個人都對他表現出了超出平日的關心。高莊卻不想多說,隨便他們怎麼猜測,他的心情也不壞。
“你這小子平時看著挺太平的,怎麼連你都跟人打架了?”老陸問。
“也沒什麼事,就是遇到兩個流氓。”
一天就這麼過了。生活就是這樣,臉上的傷隻是別人的空閑之餘的八卦談資,沒什麼大不了,如果你本身不起眼,那還沒到吃中飯就沒人會記得這事兒。
下班回家的時候,卻在公司門口見到了特意等著他的包華。於是跟著包華一起去吃飯。
他們來到了C大所在的大學城附近。來來往往的學生們讓這個本不熱鬧的地方變成了郊區的一個熱點。包華選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館坐下。
這家小餐館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可還是被晚飯時分的學生客源塞滿了。高莊和包華坐在了靠窗的一張桌子邊,仿佛回到了大學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