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七八糟的回到自己的營帳,洛向非為自己的現狀感到好笑,說到底,自己不過是個軍奴,再之前,也不過是個小倌,怎麼就混得這麼風生水起了,憑著他們的身份,不論是誰,隻要下個命令,都沒有自己違抗的餘地,卻偏偏做了這許多,為的,不過是“心甘情願”這四個字。
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這裏,是不是可以隨心如願的選擇未來呢。
所謂的未來,又真的可以由自己決定嗎?
待那個單薄的身影走出了視線,段風寅才轉身離開,少年的疑惑與驚訝,他全都看在眼裏,隻是無法出言解釋。
卻又,如何解釋呢?
不願將心情一一剖析,隻想讓人接受自己的最終決擇。
是不是,太過苛刻?
慢慢的往回走,明亮的月光將身影步步拖長,想起之前之前的某天,也是如此月明星稀的夜晚,幾人隱在陰影裏,看著一個靈動的身型舞動,銀輝四濺。
嗓音明明還帶著少年特有的青澀,卻在清冷的秋風中,顯得格外寂寞。
寂寞,怎麼會聯想到這樣一個詞語?
段風寅有些驚訝,為何,能如此輕易斷言少年的心事?
隻因,那算不上相識的初見嗎?
……
勞軍的宴會,青王爺的到來,將段風寅本以為可以徹底掩去的傷口,重又揭開,當年鬧得滿城風雨的事件遠沒有真相來的傷人,卻足以將周圍所有的目光改變。
遠逃到邊關的目的,在兩人相見的一刻就已宣告失敗,原來,自己並沒有如想象中的遺忘。
強壓下滿腔的憤怒,才不讓彼此的爭辯轉化為更深一步的對峙,段風寅移開眼睛,盡量忽略四麵八方投射來的或輕蔑或同情的目光。
焦躁,不安,再怎麼掩飾都無法平複心中不斷翻湧的懊惱,四處遊移的神思就這樣不經意間撞入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那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清秀的麵容上滿是無知的純淨,他一定不曾聽說過那些往事,在看向自己時,甚至帶著讚賞似的笑意。頭腦中倏的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一直這樣的話,一直在這樣溫和的視線下生活的話,曾經的屈辱,總有一天,是可以淡去的吧。
不敢對視太久,段風寅裝作不經意的調轉目光,心情,卻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自己真正需要的,竟然,隻不過是毫無隔閡的相待。
……
“誰與我生死與共,生死與共……”,不斷咀嚼著這兩話的含義,段風寅靜靜看著少年行禮,然後告別,消失,身邊的一切都遠離,眼裏,耳中,看到的,聽到的,似乎隻有那麼一個人,那麼一種色彩,貿貿然的,有股衝動,想要跑過去,挽回他,卻隻能在理智的勸阻下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