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8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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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葦聽見敲門聲時,屏住呼吸沒有應答。周玫和譚小影剛離開一會兒,怎麼就有人來敲門呢?是張駿嗎?不會,她剛剛和他通完電話,他上夜班是不會過來的。現在是夜裏10點過了,誰也不會到她這裏來。

“叭叭叭”,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響起來。高葦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提高聲音問道:“誰呀?”

“是我,陸地。你不是要修理電燈開關嗎?”

高葦長出了一口氣,她下班回來時約過陸地的,現在差點將這事忘了。

書房的電燈開關壞了好幾天了,這讓她晚上更不敢進書房去。自從她對張駿講過書房裏有鬼影出現後,張駿每次來這裏總有點神經過敏。她決定將電燈開關修理好,然後將書房徹底打掃一遍,讓自己和張駿都消除這個陰影。本來,書房裏的鬼影又不是她看見的,隻是她不便對張駿講實情罷了。她現在相信那是鄭川的幻覺,他那次住在這裏時本來就有點精神恍惚,半夜起床後,難免看花了眼。

陸地進屋後,在書房的牆壁上修理起電燈開關來。

“你的朋友都走了?”陸地一邊修理一邊問道。

高葦說是的,要不是被我遇見,我的朋友也許會上當買下隔壁的房子。陸地說那有什麼不好?高葦說這還用說嗎,死了人的房子住進去會倒黴的。

“你對死人的看法不對。”陸地說,“人都是要死的,沒什麼可怕,我要是有錢的話,就會將隔壁那套房子買下來。”

“你買房子幹什麼?”高葦問道,“想成家了是不是?”

陸地甜蜜地一笑說:“是啊,我有女友了,28歲,比我大一些,你說好嗎?”

高葦對陸地有了女友真是感到驚奇。從看見他將一隻貓活活燒死到他欲剁掉自己的手指,高葦非常清楚這是一個變態的小子。如周玫分析的那樣,還可能是“SZ”自殺組織的成員,這種人怎會有女人喜歡他?

高葦自然不好當麵打擊他,便說有了女友好啊,年齡大一點也沒什麼,什麼時候帶給我看一看?自從高葦阻攔了他剁手指後,她發覺陸地對她多了一份尊敬,在有了安全感之後,她也敢於找他修電燈和開玩笑了。

“好吧,以後我將女友帶給你看看。”陸地爽快地說。

電燈開關很快修好了,陸地說是彈簧壞了,小毛病,他已換上了新的。高葦說我得給你點材料費,陸地說不用了,隻怕我以後沒機會幫你做這些事了。高葦問你要離開這裏?他說也許吧。如果我要結婚的話。結婚?高葦忍了忍沒有笑話他,她認為不能傷人的自尊心。

第二天在公司上班時,高葦時不時地想起陸地所說的有了女友的事,她想也許是自己的偏見,別人怎麼就不該有女友呢?這樣想後,她也就不再考慮這件事了。

到下午3點,鄭川仍沒來公司,他每天下午都來公司坐一坐的,今天是怎麼了?她還等著他盡快給自己調換工作崗位呢。

她撥通了鄭川的手機:“喂,我是高葦,你今天不來公司了嗎?”

電話上,鄭川的聲音顯得特別疲憊:“哦,幾點鍾了?怎麼就這樣晚了呢?我今天就不來了。”

“你怎麼了?病重了嗎?”高葦從來沒聽見過他這樣低沉無力的聲音。

“我沒事,哦,有句話一直忘了問你,高葦,你和一個小男生好上了嗎?如果是真的,就好好相處,愛一個人不容易。”

高葦吃了一驚,她和張駿的關係一直比較秘密的,誰告訴鄭川的?另一點讓她吃驚的是,她和鄭川有了性關係後,鄭川要求過她不得有另外的男友。至少給他3年時間吧,他說這之後你當然該交男友並結婚的。他說他最不能忍受和一個女人親熱時,想到這個女人同時被另外的男人擁有。他說年輕的時候,他老婆就在這點上傷了他的心。高葦當時對他的要求氣憤得咬牙切齒,這就是男人的霸權,滾你的蛋吧。然而,她沒敢表示這種憤怒,她已和他上了床,要是立即分手的話就太吃虧了。她隻得假裝同意他的要求,並且半真半假地說不會喜歡別的男人了。當時,也真沒有別的男人讓她心動過。

所以,今天鄭川在電話上說出如此寬容、理解甚至鼓勵的話時,高葦真的很意外。她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隻好支支吾吾地說:“什麼小男生啊,沒那回事。”

放下電話後,高葦坐在辦公桌前**。她突然想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難道鄭川要死了嗎?不會,高血脂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病,何況他保養得很好,每年都要輸幾個月的液。那麼,是曾經有過的奇怪的郵件已讓他精神崩潰了嗎?她替他去慧靈寺約會過,那真有一種與鬼魂約會的感覺。可是,鄭川後來沒讓她繼續參與這事,還將郵箱密碼也更改了,他是想自己獨享那種秘密嗎?也不知這事後來有什麼變化。除了鄭川在她家看見過書房裏的鬼魂外,他的辦公室裏還出現過女人用的梳子和鏡子,從這些跡象看,這事到現在一定是凶多吉少。

“怎麼還沒下班?”周玫走進辦公室來才將高葦從沉思中驚醒,“公司裏的人都走完了,你還在這裏用功?”

“哦,我有點困,差點睡著了。”高葦這才想起和周玫約過,下班後一塊兒上街去吃晚餐的。

高葦換好衣服後,想去廁所方便,但又有點害怕,便對周玫說你陪我去好嗎?周玫說我又不方便,好吧,我站在廁所門口給你壯膽。

走廊上已空無一人,她們一直走到走廊的轉彎處,高葦走進了女廁所。奇怪,最裏邊那個廁位的小門又是關著的。高葦猶豫了一下,給自己壯膽說,別怕,周玫正站在門口呢。也許是好奇心驅使她吧,她故意走進那個關著門的廁位旁邊,蹲下後,她一邊方便一邊低頭望隔板下麵的那條縫,天哪!她又看見了一隻白色的高跟鞋!

“有鬼!”高葦提上褲子大叫著往外跑,和站在門口的周玫撞在一起。

這一刻,高葦真是佩服周玫的膽量,周玫提高聲音說:“天還沒黑,什麼鬼就出來了?喂,裏麵有鬼嗎?”

“你們在鬧什麼呀?”裏麵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同時,廁位的門推開,張葉一邊整理裙子一邊從廁所裏走出來,她腳上的白色高跟鞋走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高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怎麼是你呀?你蹲在那裏怎麼不說話呢?”

張葉笑了笑說:“我一個人和誰說話呀?我也不知道進了隔壁位子的是你。什麼鬼呀鬼的,你們這樣叫,把我也嚇著了。”

“以前我也在隔板下看見過你這鞋子,那也是鬼嗎?”

“以前?以前是多久?我不知道了。”張葉平靜地說。

“你怎麼還沒下班?”高葦又追問道。

張葉已進了走廊,回過頭說:

“我整理點資料、加加班,這還需要向誰請示嗎?”張葉說這話時,臉上有不屑的表情,這使高葦一下又明白了許多問題。

高葦和周玫走出寫字樓,在街上找了一家安靜的餐館坐下。

高葦說:“我明白了,是張葉故意裝神弄鬼來嚇我的。她還和我一起進廁所,當著我的麵捂著肩膀,說廁位裏有鬼躥出來撞著了她。我真幼稚,怎麼就相信她的鬼話呢?”

周玫吃驚地說:“真沒想到,這女人的忌妒心這樣強。你取代了她的秘書位置,看來她一直記恨著你的。”

飯菜端上桌來以後,高葦氣得不想動筷子。“我想起來了,她將張駿介紹給我,也是故意想在鄭川那裏詆毀我。”高葦說,“可惜,她的陰謀沒有得逞,不但張駿真的喜歡上了我,連鄭川也對這事理解了。”高葦一邊說一邊大笑起來,這事對她的刺激太大了。

“小聲點,別人在看我們呢。”周玫提醒她道。

高葦伸了下舌頭,然後壓低聲音說:“幸好今天有你在場,她不出來不行。不然我又會擔驚受怕了。還有,你看見從更衣間走出的女人,是不是張葉?你剛才看清楚她的麵貌了吧?”

周玫認真地回想了一下說:“不是她,肯定不是,那是一個中年女人,臉很瘦,很憔悴,走路時腰挺得直直的。”

“那麼,躥到24樓來的兩個女鬼,其中一個像不像她呢?”

“也不像。”周玫說。

“真不知一切是怎麼回事。”高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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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高葦在家裏坐立不安。書房的燈修好了,本來應該去徹底打掃一遍那屋子的,到白天再打開窗曬曬太陽。然而她一點心思也沒有,張葉的影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這臭女人,開始一定是偶然發現了高葦在廁所裏喝問隔壁的聲音很驚恐,於是幹脆在隔壁廁位裏不吭聲。她恨高葦,下班後經常留在公司裏暗察高葦和鄭川是否在辦公室親熱。她將高葦受驚嚇視作報複。變態!高葦在心裏罵道。一切怪事一定都是她製造的。盡管周玫說更衣間出來的女人不像張葉的樣子,難道她不可以化裝嗎?對!一定是化了裝,高葦為想到這點興奮起來。還有,她最早知道的給鄭川的郵件,一定也是她以林曉月的名義發至鄭川郵箱裏的。

高葦決定立即將這些情況告訴鄭川,她要鄭川知道張葉這個女人的歹毒心腸。現在是晚上8點,天剛黑下來,打電話給鄭川不會有什麼不妥。下午在電話上聽見他的聲音像犯了重病,也該問候問候。

說做就做,她給鄭川打去電話,將今天下班後發生的事和自己的相關推測給鄭川講了個透,最後她說:“我也不知道那些郵件後來還有沒有,不過不管怎樣,肯定是張葉幹的,她既然恨我,也就恨你,對不對?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要你怎麼懲罰她,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隻是我想讓你提防著這個女人就是了。”

鄭川聽後也非常震驚,他在電話上說真沒想到張葉會這樣對待你。不過,說到郵件的時候,鄭川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知道。聽他的口氣,好像並不相信是張葉幹了這事似的。高葦急著想說服他,可鄭川說他累了,今天身體特別差,就這樣吧。

鄭川放下電話,女人之間的忌妒和報複還是出乎他意料。想到當初讓高葦來接替張葉做秘書時,他和張葉談過一次話,張葉沒太抵觸,隻是說去辦公室搞外聯,得配一部車給她,鄭川同意後,她便欣然接受了這一職務變化。沒想到,她對高葦實際上耿耿於懷。

不過,說林曉月的郵件以及各種怪事都是張葉所為,鄭川覺得完全不可能。最簡單的事實是,這些郵件確是林曉月所寫,那些隻有兩個人知道的往事是不可能有別人知悉的。還有,信中的語言,也隻有林曉月這樣從小喜歡文學的人才寫得出來。當知青時,林曉月為公社文藝宣傳隊寫過朗誦詩,大家都說寫得好極了。難怪她回城後終於還是做上了她喜歡的文化工作。

這時,電話又響了。鄭川一整天都處於眩暈狀態,因為他感覺林曉月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他以前聽人講過,人群中遇見鬼魂、靈異的概率是千分之一,沒想到自己成了這千分之一中的一員。他坐在屋裏,感覺到沙發有上下起伏的動感,仿佛沙發下麵是波浪一樣。他知道這是眩暈的表現。他的思維像一團亂麻,電話鈴聲常常讓他無端地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