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石上題辭(1 / 1)

康斯坦丁·巴烏斯托夫斯基(1892~1968)

蘇聯著名散文家、小說家,出生於莫斯科一個鐵路員工家庭。從中學時代起,他就醉心於文學,1932年發表的中篇小說《卡拉-布加茲海灣》使他一舉成名,此後又發表了《北方故事》《一生的故事》等作品。他的散文優美如詩,藝術水平很高。《石上題辭》是他的散文代表作之一。

1965年,康斯坦丁被提名為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

石上題辭

(蘇聯)康斯坦丁·巴烏斯托夫斯基

我住在裏加海濱一棟暖和的小房子裏。

房子緊臨海邊,如果去眺望大海,還要走出籬笆門,再走一段積雪的小路。

海水沒有凍結,潔白的雪一直延伸到海水的邊緣。當海上刮起風暴,聽到的不是海浪的喧嘩,而是浮冰的碎裂和積雪的沙沙聲。

向西,在維斯比斯方向,有一個小小的漁村,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村落,迎風曬著許多漁網,到處是低矮的小屋,煙囪裏冒出嫋嫋炊煙,沙灘上橫放著被拖上岸的黑色機船,還有不大咬人的卷毛狗。

在這個村子裏,拉脫維亞的漁民居住了幾百年,一代一代延續不斷。

像幾百年前一樣,漁民們出海打魚;還是像幾百年前一樣,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平安返回,特別是在波羅的海風暴怒吼,波濤洶湧的秋天。

但不管情況如何,不管多少次當人們聽到自己夥伴的死訊而不得不摘下帽子,他們依然在繼續著自己的事業—父兄遺留下來的危險而繁重的事業,向海洋屈服是不行的。

在漁村旁邊,迎風矗立著一塊巨大的花崗岩。還是在很早以前,漁民們在石上鐫刻了這樣一段題辭:“紀念在海上已死和將死的人們。”這條題辭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

當我得知這條題辭的內容時,感到異常悲憫。但是,一位拉脫維亞作家對我講述這條題辭時,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

“恰恰相反,這是一條很勇敢的題辭。它表明,這裏的人們永遠也不會屈服,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繼續自己的事業。如果讓我給一本描寫人類勞動和頑強的書題辭的話,我就要把這段話寫上。但我的題辭是這樣:紀念曾經征服和將要征服海洋的人們!”

我讚同他的話。

(趙遠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