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世界的末日(2 / 3)

道,有條不紊地駛離曼哈頓島。車流朝著一個方向——離開曼哈頓,沒有任何車輛駛向

曼哈頓。街上的人們疲倦地走動著,誰也不與誰搭話,隻是偶爾一次不小心的推搡才會

引起幾下尖叫聲,隻是偶爾一次人群的擁擠才會引出幾下汽車喇叭聲。但從整體上說,

曼哈頓島顯得相當平靜。人們仍在忙著各自的事情——有的帶著明確的目的,有的一副

聽天由命的樣子。由於許多人已駛離曼哈頓,島上的人少了不少,所以留在那裏的人覺

得都市的壓力有所減輕。

約翰遜住進了紐約希爾頓飯店,利用飯店人流雜的特點隱蔽地安頓了下來。那天飯

店總台前沒出現住客排隊登記的情形,連飯店大廳裏也僅有稀稀落落的二三個人。盡管

時值早餐時間,飯店餐廳卻空空蕩蕩,幾乎無人用餐。

早上10點鍾左右,約翰遜走出飯店,過了三條短距離的街區,來到了設在洛克菲勒

中心的美聯社大樓。他坐電梯直往編輯部而去。他告訴接待員說,他要見總編輯。“她

現在正忙著。”年青的接待小夥子回答說。這小夥子身材很高,皮膚黝黑,雖然長得不

怎樣英俊,但臉部表情相當豐富。約翰遜與他對話時,他臉上顯露出懷疑的神色。“請

問貴姓?能不能告訴我找她有何公幹?”他問道。

“比爾-約翰遜”,約翰遜報了自己的姓名,並朝他微微一笑。接待員這時疑懼消

解了不少。約翰遜接著說,“我要找她的事是怎樣製止一場戰爭。”

接待員朝約翰遜看了一眼,好像在琢磨是否馬上打電話告訴貝莉維伊警官,但約翰

遜此刻卻在茶幾旁的一張椅子上平靜地坐了下來。茶幾上放著一隻高腳台燈和一份報告。

見這情形,接待員就不再盯著約翰遜看了。約翰遜順手拿起美聯社年度報告,發現總編

輯的名字叫弗朗西絲-米勒。約翰遜坐在那兒翻看美聯社的資產負債表。過了半小時後,

約翰遜被領進一間寬大的辦公室。辦公室裏放著一張用紅木做的大書桌,從一扇麵朝洛

克菲勒廣場的玻璃窗射入的陽光正好照在書桌上,使其反射出閃閃亮光。書桌邊是一架

電腦終端,它的前麵放著兩張棕色包皮扶手椅,緊靠右牆放著一張與扶手椅相配套的沙

發。鑲嵌板牆壁上掛著幾張裝在鏡框裏的相片,為辦公室增添了幾分雅趣。

坐在大書桌後麵的女人看上去既不像總編輯,也不像任何叫弗朗西絲的人。她長著

一頭金發,人很漂亮,就是有點冷峻。她上身穿著一件白襯衫,再加一件灰色夾克衫,

下麵穿著一條裙子。她的眼光陰鬱、冷酷,好像太多的人想方設法說服她去做許多事。

“就我所知,你想製止一場戰爭,”她對約翰遜說,邊說邊朝自己桌上的一隻液晶時間

顯示器瞥了一眼,“我在努力就戰爭之事發一篇報道,但我比你想像的要忙得多。我隻

能與你談兩分鍾,看看你是否能在兩分鍾裏使我確信該做更多的事。”

“我隻有六天時間來製止這場戰爭,”他平和地說,並在麵對書桌的那張扶手椅上

麵坐了下來,“並將隻有兩分鍾的時間說服你來幫助我。”他伸出自己的雙手,好像在

測量他前麵的什麼東西似的。

“90秒過去了。”她提醒他說。

“再過5秒鍾,你的電話鈴會響,你的助理編輯將問你他是否可以發布一條最新消

息——”

此時,這女人已將目光移向桌上的時間顯示器。5秒鍾一過,電話鈴果然響了起來,

放下電話後,她說,“那是個花招。你進來時聽到了人們講話,或者是你穿過辦公室時

看到了人們在談話。”

“你的接待員馬上會站在門口敲門,問你是否需要他幫助。當然,他的意思是幫你

趕走我。”

接待員離開辦公室後,弗朗西絲這次沒再朝她的時間顯示器看。相反,她把目光投

向約翰遜,好像是剛見到他似的。

“你有什麼樣的本領?”

“我並不能預見將來。”他說。她正要說話時,他舉起了右手,手掌向上,一副作

解釋的手勢。“我有看見將要發生的事情的種種幻象,如果它們順其自然發展的話。”

“推斷能力。”

“是的,但決不僅僅是一種猜測。”

“你現在能看見什麼?”她問道,言語間無法掩飾住懷疑的口氣。

“爆炸。火焰。人們正在死去,全世界都是如此。有的快一些,一秒鍾不到就被核

熱量殺死。有的慢一些,苟延殘喘一陣後才死去。整個世界在死去。所有一切:動物,

植物。我看到的地球與金星一樣貧瘠、荒蕪。”

“那正是每個人所預見的樣子。”她說。

“那是每個人所想像的樣子,”他糾正她的說法,“我確實看見它。”

他的眼神因知道這些情況而顯得暗淡陰鬱,他的目光因看到這些悲慘的景色而顯得

嚴峻深沉。她注視著他的雙眼,但一會兒又把目光移開,好像看見一個同胞正在受難而

又無能為力似的。這是她第一次因無奈而不願麵對現實。

“我能看見每個人的種種悲劇,譬如,你的死亡。”

她舉起她那纖細、白皙的手,以略帶諷刺的口吻對約翰遜說:“不,謝謝你。”

“我想要聽一些令人驚訝的東西。你說你有個計劃,講給我聽聽。”

“我曾說過我的任務是怎樣製止一場戰爭,不過,我確實有一個計劃。”說著,他

身體前傾,似乎要把她當做知心人,向她麵授機宜。“你對我懷疑,我不責備你。一定

有許多許多人想利用你。何況,街上任何走的人都可以輕易地搞出一個計劃。”

她原先的一些懷疑似乎開始慢慢從她臉上消失。“這正是你剛才說的。你說你看見

世界在一片火焰之中。”

“那是將要發生的情況。如果事態順其自然發展,就將出現我剛才所說的一切。”

他的說話聲音低沉,但卻不容置疑。“未來並不是固定不變的。我自身的經曆使我了解

這一點。未來是可以改變的。我希望改變它。我必須改變它。”

他說話中流露出的痛楚使她一時不知如何做出反應。“怎麼改變它?我想你以為美

聯社在這方麵可起作用吧?”

“你認為這一機構不應用來為其他人的目的服務?”

“我們一直被人利用。不過,我們不會在知情的情況下被他人利用,除非這樣做符

合我們工作的基本準則。”

“你們製造新聞,人們對此做出反應。”他說。

“我們隻是報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有的事情?”

“當然是。”

“真的是所有的事情?”

“嗯,一切屬於新聞消息的東西。”

“如果你們不報道新聞,這本身算不算一條新聞,我隻不過是一個門外漢,但在我

看來,有些新聞在像現在這樣的時期,你們並不報道。”

“譬如說像些什麼新聞?”

“那些並不把敵人描繪成凶惡、好戰、殘忍、奸詐、無知和卑鄙的新聞,你們……”

“住嘴!”她說,苦笑了一下,“你說的有點道理,不過,我們報道的正是人們所

要看的。”

“噢,”他說,“我還以為你們報道所有的新聞,而不隻是人們所要看的新聞。”

她重新注視起他的雙眼。“你要我們做什麼?”她突然間看上去疲倦不堪,像是在

那張椅子上坐了太長的時間,又做出了太多的決定。

“我可以告訴你做什麼,但如果你不知道為什麼的話,那就更好。也許,你自己能

把它琢磨出來。”當她看上去想要說話時,約翰遜抬手示意讓他先講完,“我要你們做

的事,不會讓你出賣國家,也不會讓你背叛你的職業。”

“到底是什麼事?”

“要是你能夠在這兒或那兒弄幾條消息,使得敵人看上去富有人情味——如關於他

日常生活的新聞,關於他充滿愛心行為的消息,關於他慷慨大方、犧牲精神、希望、夢

想以及恐懼等……”

“把這些消息傳送出去,我能做到。”她說,“但我怎能讓報紙編輯把它們刊印出

來,或者讓新聞播音員把它們廣播出來?”

“在這類事情上我不是專家,”約翰遜若有所思地說,“不過,我想我可以把新聞

編撰事情交給一個十分在行、能幹的人。他會把這些故事編寫得有趣逗人、富有戲劇性、

令人振奮、妙語連篇……”

“你想叫我們用新聞作宣傳品?”

“這叫取之新聞消息,用之新聞宣傳。你們不必編造故事。這些故事一直在發生,

而你們一點也不報道它們。那才叫為戰爭作宣傳。你們要做的,就是去挖掘這些事情,

並把它們報道出來。如果你一定要為它貼個標簽什麼的,可以叫它為和平宣傳。不過,

這樣做倒是完整的報道。”

她仔細地端詳起他的臉。“你在給我上新聞道德課。”她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把椅

子轉向窗那邊,朝外遙望了一陣。待她轉身過來,她的臉上已呈現出主意已定的神色。

“這樣做會製止戰爭嗎?”

“這是一個不可缺少的環節。”

“那麼,它值得一試。”她挺直腰坐了坐,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感到年輕了

10歲。”她看上去確實年輕了不少,不再是40歲,也許隻有三十幾歲。“俄羅斯人怎麼

辦?你打算怎樣讓他們刊印一些有關我們的好消息?”

“這沒必要。他們的新聞是受控製的,就如同他們的人民是被控製的一樣。如果他

們的領導要和平,那就會有和平。”

弗朗西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圍著書桌走了一圈。她身材苗條,風度優雅。當她走

近約翰遜時,他站了起來。她拿起約翰遜的左手,翻到掌心一邊,似乎要看一看手掌上

的掌紋。然而,她此刻的雙眼並沒在看他的手掌,而是在看他的臉龐,而且,她的眼神

不再有任何冷酷、懷疑的樣子。她對約翰遜說:“你進來之前,我可以與任何人下個大

賭注,說沒人能說服我介入這種發瘋的事。”

“那你為什麼決定做這事呢?”

“也許是因為你看上去是那樣的痛苦。你是誰?”

“我的名字叫比爾-約翰遜。”他回答說。

她做了個怪臉。“這是個最常見的名字,大多數城市裏的電話號碼簿上都有這個名

字。”

“我目前暫時住在紐約希爾頓飯店,”他笑著說,“因為隨便在什麼地方,他都是

暫時性的。”

“你到底是誰?”

“我不清楚,”他說,“我昨天早上醒來,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隻知道一種可

怕的事情要發生,而我必須去製止它。我是個既沒過去也沒未來的人,隻具有一種難以

抵抗的衝動力。”

“除了要我做的,你還打算做些別的什麼?”

“我需要電腦專家方麵的信息,”他說,“你能在這方麵幫我的忙嗎?”

“我會叫專門報道科學動態的記者幫你。如果他幫不了你的忙,你可以查閱他所收

集的檔案材料。”

那天正午,約翰遜得到了他要找的那個人的名字。

惟一的問題是,這個人現在在坐牢。

在一所州立監獄裏,一個皮膚黝黑、心情抑鬱的管理員問約翰遜:“湯姆-洛根?

你要找他做什麼事?”

“我需要他幫忙。”

“他所能給你的那種幫忙隻能使他重回監獄。也許,你會與他。一起進監獄。”

“重回監獄?”

“一周前,他釋放了。他服刑已有一段時間了,所以他獲得了假釋。”

“你有他的地址嗎?”

管理員搖了搖頭。“有違規定,無可奉告。”

“你能告訴我負責他假釋的警官名字嗎?”

“你無權過問。俄羅斯人就要把我們給炸掉了,或者我們去炸掉他們,或者我們互

相炸掉對方。事情已到這一地步,你還問這些有什麼用?”

“你希望看到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我希望俄羅斯人全部炸死,從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管理員回答說。他的上嘴

唇說話時向上翹起,露出了前麵幾顆尖利的犬齒,像是要大口吞食東西的樣子。

“我也是這樣想的。”約翰遜輕聲說道,然後轉身離開了監獄。

約翰遜乘坐轟隆隆的火車趕回都市。路上,經過哈德遜河穀時,他看到陽光仍照射

在一座座山丘上,而河穀的丘陵之間則呈現出一片陰暗。約翰遜眺望著綠色的大地和翻

滾的河流,似乎它們是世上最珍奇的寶貝,具有無限的價值。這輛火車朝北始發時上麵

擠滿了人,水兵和陸軍士兵占滿了各節車廂。即使是火車的男廁所裏也塞滿了人。有的

人坐在廁所裏的板凳上,有的坐在水手袋上,也有的幹脆坐在地板上。每當有人進來要

用廁所或洗刷什麼時,他們便倚牆而靠,收回雙腿,為人們留出一條通道。

現在,火車裏的乘客所剩無幾,零零落落地分坐在空蕩蕩的車廂裏。這些乘客本不

想此時此刻乘坐火車趕路,因而很不耐心地海闊天空閑聊。他們有的帶著耳塞,在收聽

電台廣播;有的在讀報,憤怒地把報紙翻弄得嘩啦嘩啦響,好像這樣做就可以把有關戰

爭的消息,或者有關敵人的消息從腦海中驅趕出去。偶爾之間,兩個乘客會坐在一起輕

聲交談,好像說話聲音大一點被人聽到,就會使他們的心中秘密讓黑暗勢力得知似的。

約翰遜回到飯店時,夜已經很深,天空陰雲密布,漆黑一團。他看到一張讓他打電

話給弗朗西絲-米勒的留言條。他一撥電話號碼,米勒就接起了電話。

“我在想,你會想知道這些消息,”她說,“我已經根據你的建議,向我們的海外

記者發出通知。現在,許多稿件在向我們發來。我已讓我社最擅長撰寫人情味文章的作

家在這方麵動腦筋、下功夫。明天早晨,第一篇有關報道可望見報。你要知道,人們都

說我瘋了。”

“你神誌相當清醒。”

她聽到後笑了,但這笑聲不夠自然。“有時,我心裏納悶得很。”

“隻有神經不正常的人才會想發動一場戰爭。要製止戰爭的人必定是講理智、頭腦

清醒的人。你工作得太辛苦了,會把自己弄垮的。”

她聽後又笑了,但這次笑聲比上次要穩健自在得多了。“還好你是對我說,而不是

對一個陌生人說,你掌握了什麼新情況嗎?”

“明天就會知道了。”

“如果這個世界不是先被炸毀的話。”

“我們還有幾天時間呢。”

“多久?”

“你不想知道。”

“你說得對。了解那類事情是很可怕的。”接著是一陣短暫的沉默,似乎她那時記

起來約翰遜了解那可怕的事情,“你的聲音在電話上聽起來不一樣。”

“每個人都是如此。”

“這我知道,隻是你的聲音聽上去更……更有人性味,似乎我可以向你訴說一些個

人的事情。”

“你想告訴我些什麼呢?”

“噢,”她笑了,“沒什麼。也許,以後有時間再說。我們還將保持聯係嗎?”

“我想會的。”

“那現在就再見吧。”

“再見。”

她也許說了些什麼,但由於聲音太輕,約翰遜什麼也沒聽見。過了一會兒,“喀噠”

一聲,她把電話掛上,約翰遜的電話筒裏又傳出了滴滴撥音聲。

約翰遜的第二天就這麼結束了。

早上醒來,世界看上去明亮了許多,烏雲已經散去,城市的街道上空出現了一片蔚

藍色的天空。街上的緊張氣氛緩解了不少,好像計溫表決定著戰爭的可能性似的。

約翰遜外出的第一站,是那幢設有州政府緩刑與假釋管理處的大樓。他在那裏得知,

有關新近假釋犯人的卷宗要一個月後才做好。不過,在那裏,他弄到了一張幾乎難以辨

認的蠟紙油印紙,上麵刊印著當地假釋辦公室的地址。他在一家折扣商店買了一枝便宜

的圓珠筆,慢慢地把這張假釋辦公室一覽表上下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沉思,間或在一

些地方用藍色圓珠筆打個鉤形記號。他總共打了13個鉤形記號。爾後,他開始井井有條

地一個接一個地走訪辦公室。

在他走訪的所有假釋辦公室中,隻有三分之一的辦公室裏正好有他想要找的假釋警

官。辦公室的秘書們編造出了許多借口打發他走。“他過一會兒才回來。”“他在忙一

個案件。”“他在度假休息。”還有的酸不溜丟地回答說:“他從不在中午前回辦公

室。”或者說:“你在這裏——,到時他定會給我們個驚喜。”但是,不管是誰,

秘書也好,假釋警官也好,隻要他提起湯姆-洛根的名字,他們就一個勁地直搖頭。最

後,在約翰遜走訪的第十二個辦公室裏,一個性情活潑、頭發烏黑的女秘書說:“我想

這個遊手好閑者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不過,他也許跟我說過這事。”停頓了一會兒,

這位女秘書接著說,“對啊,我記得湯姆-洛根。一星期前,他到這兒來報到的。我當

時對他特別注意,因為他看上去實在太年輕了——年輕得不像是在獄中呆過的人。你知

道嗎?像個孩子。啊,我辦公室那個傻瓜把檔案給鎖起來了,還把鑰匙帶走了。真是的,

我在這裏怎麼做事呢?”說著,這位女秘書停頓片刻,在思考著怎麼辦。與此同時,她

朝站在自己麵前的這位男子打量了一番,看看他的身段,瞧瞧他的臉龐,不一會兒,她

又飛快地說開了:“有件事我記得很清楚。他曾為一家電腦公司幹過活,具體是哪一家

我記不清了。”

“但那就是他坐牢的原因?”約翰遜接過她的話說。

“我猜是的。不過,他們從來不告訴我他坐牢的原因。”

“不管怎麼講,我很感謝你。”約翰遜對她說,並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女秘書朝他的背影大聲說,“我5點左右下班。如果我辦公室那個傻瓜不回來的話,

還可以更早下班。”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情況,”約翰遜回答道,“不過,我下麵要做的事情還多著

呢。”

他找到了一隻夾具上仍夾著電話號碼簿的電話亭。這本電話號碼簿的廣告頁部分看

上去好像被舞毒蛾咬過似的。不過,刊載電腦公司、電腦修理店、電腦零售商店和電腦

服務公司一類的頁碼完好無損。約翰遜兩眼掃了一下這些頁碼,然後把有關的部分撕了

下來。接著,他在市公共圖書館後麵的一個公園裏找到一張長凳,坐下來研究這些電話

簿頁碼。有些部分,他可以馬上標出來,如電腦維修公司和電腦服務公司。對電腦零售

店,他查看了較多的時間,並在此基礎上標出了一些商店。此外,他還勾出了更多的電

腦公司。這一切做完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小照片,沉思地端詳了它一會兒,然後再

看了看電腦行業的電話號碼一覽表,最後決定再劃掉一些已打了勾的那些單位地址。

定下要去核查的地方後,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有意識地沿著美洲大道走了幾個街

區。一路上,經過放滿電腦鍵盤和顯示屏幕的櫥窗時,他會停下凝視一番,但更多的時

候,他隻是眼睛一掃而過。有時候,他還鼓起膽量走進商店,迅速地掃視一下,隨後馬

上匆匆離開。偶爾,他甚至向當班的營業員詢問些問題。沿美洲大道走了幾個街區後,

他折回走向第五大道的第四十二街。路經一幢幢辦公大樓時,他間或會走進去,在它們

的大廳休息處,瀏覽一下人名地址錄後馬上出來。後來他在麥迪遜大道也進行了類似的

查尋,但結果也是毫無收獲。於是,他折回到派克大道。在這條大道上,有一幢高大的

辦公樓。它的大理石剛擦洗過,亮得光可鑒人;它的不鏽鋼也剛擦過,亮得熠熠發光。

在這幢辦公樓裏,他呆了很長的時間。他站在大廳休息處,看看人名地址錄,瞧瞧照片。

最後,他在大廳的報刊出售處找了個地方站著。他買了份報紙站在那兒看,一點也不引

人注目。與此同時,他注視著上下來回、忙著為人們接送的電梯。這個時候,報攤附近

的一隻收音機被撥到一個全新聞電台,連續不停地播送著歇斯底裏的新聞消息。但偶爾

之間,似乎出於調節節奏的原因,這個全新聞電台還播放一則來自於社會主義國家的消

息。這種消息用詞巧妙,富有人情味,常常放在戰前新聞連續報道的中間播送。它第一

次出現時,約翰遜聽到報攤小販憤怒地咕噥了幾聲。第二次出現時,小販問約翰遜,

“你要聽這個嗎?”第三次出現時,小販請教約翰遜道:“這方麵你知道些什麼嗎?”

約翰遜注視著電梯上上下下不停地運轉。它一會兒為他打開一條視線,一會兒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