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剖課(1 / 3)

轉眼間兩個星期過去了,對學校也熟悉的差不多了。買了手機,跟以前的老同學聯係也方便多了,聊的話題最多的也就是在哪上學,學校怎樣之類的。聽說以前一起逃課,上網,打球,從不學習的同學居然一個二個的都上了大城市,而且還都是名牌大學,最重要的是當初他們高考成績還沒我多...猜也能猜出來都是花了錢找人上的,我一邊大罵社會貧富差距的不合理,一邊也隻好自我安慰:沒關係,別在意,他們都不是正規的,沒有畢業證的。想著想著,心裏就平衡了很多。

這天趙翔打電話說這個周末要來好我玩。說起趙翔,和我一個院,從小穿開襠褲一塊長大的,比我小一歲,現在在許昌上高三。他說要來找我,我當然很高興,一來是本身就很親;二來我也很想跟他吹噓一下大學的生活。從高中到大學,每個經曆過的人都知道,那感覺簡直是從地獄到天堂。眼神呆滯,行動機械,裝神弄鬼,思想麻木的高中是每個人的夢魘。所以借這次他來的機會,我一定要好好的帶他轉轉我們的學校。

很快就到了周末,周六一大早,我去市裏接他。一路上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我們學校。

“嘿,你們學校不錯啊,校門那麼大,相當的有派啊!”和我想的一樣,嗬嗬。他開始羨慕了。我笑著說:“那是那是,雖然是個大專,可賴好也算是個大學啊!當然比高中好的多。”

“隻是你們這教學樓雖然多,可蓋的卻像是...”他好象也發現了。“像什麼?”我不安的問。

“墓地...”

看來不隻是我自己發現了,也不知道當初是睡設計的這學校規劃藍圖,蓋的跟墓地一樣,想想以後要在這生活兩年,就叫人害怕。

怕歸怕,在外人麵前是不能露怯的,也不能說我學校不好,要不咋能讓他羨慕。

“胡說,我看一點都不像。不過功能和墓地差不多,我們學校的解剖室裏有很多屍體和骨頭,嚇死你啊,我剛去的時候也嚇的不行。”我故意嚇唬嚇唬他,屍體很少有人不怕。

誰知道他不屑的說:“切,我啥大風大浪沒見過,屍體有啥好怕的。活著的時候是個人我還不怕呢,死了一坨肉我怕他幹什麼!”

“那行,今天晚上我們有一節解剖課實習,你要不要跟這一起來?”

“雖千萬人吾往矣!”

嘿,這小子的古文學的還不錯!

往宿舍走的路上,看了一路的美女,把他的眼睛都看直了。對於醫學院,這一點我還是比較滿意的,美女不是一般的多,尤其是我們這種大專的醫學院校,光護理係的女生人數就占了我們學校總人數的一多半。有數量就有質量,我剛來的時候也跟他一樣,感覺似乎來到了女兒國。有時自己走在學校的大路上,人很多,可除了自己一個男生都沒有,那種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到了宿舍坐了會,和我的室友認識了一下,很快就中午了。因為今天是周末所以一天都沒有課,隻有晚上有一節解剖學實驗課,所以我們中午好好的吃了一頓,又喝了點小酒,回到宿舍倒頭就睡了。等到我起來的時候,天已經接近黃昏,宿舍裏除了我和他已經沒人了,估計大家是去餐廳吃完飯後直接去解剖室。我走到陽台上看了看天,晚霞在遠處發出一種褐紅色的光,讓人看著很是舒服。我伸了個懶腰,準備進去。關陽台門的時候我又看了一眼天空,動作突然僵住了:隻見天空忽然暗了下來,雲彩也變成了血紅色,像是要滴出血來。我嚇了一跳,使勁眨了眨眼。再看時,又有了變化,所有的雲彩都慢慢聚集在了一起,像是一群有生命的動物,相互擁擠著,不斷的融合又展開。我越看越好奇,總覺得它是在慢慢變形,而且將要形成的這種東西,是我認識的。又過了一小會,我能大概分辨出來它的輪廓了。那像是兩個緊緊挨在一起的橢圓形,形狀像餃子,像鴨蛋,又像是...

眼睛!

對,我突然想起來剛來的那天中午,那隻突然出現在我大衣櫃裏的黑貓,也有這樣一雙眼睛。不,簡直是一模一樣的!那根本是人的眼睛,那樣靜靜的注視著你,仿佛能看到你的內心裏去。

我再也不敢看了,連忙跑到水房狠狠的洗了幾把臉。抬頭照照鏡子,沾滿水珠的臉蒼白的嚇人。這回真是撞到鬼了!

回到屋裏,我把趙翔喊醒,也不敢說剛才看見的事。他看我臉色很難看,問我怎麼了,我敷衍著說酒喝多了難受。他又免不了嘲笑我一番加自我吹噓一陣,我也沒心情答理他,隻是心裏總覺得不大對勁,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看看表,快7點了。解剖課七點鍾開始,再不去就來不及了。當下拿起書,和他一起出了宿舍樓。

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又偷偷的看了看天,很普通的晚霞,仿佛我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沒發生過,都是幻覺一樣。各式各樣的雲彩和漸漸西沉的太陽,配著路上來來往往的學生,居然有點溫馨的感覺。

學校的解剖室在1號實訓樓的地下室裏,一共有6個解剖實驗室。我們班一共才50個人,就算全到齊了,分到這6個實驗室裏,一個房間也才8個人。當然,算上屍體,是9個,如果屍體也算人的話。正巧我們班又有好幾個同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請假沒來,所以我們所在的4號實驗室,就隻有我們宿舍的五個人和趙翔了。

當初之所以怕上解剖課,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實習的屍體要自己去背。學校的屍庫很大,昏黃的燈光下,裝滿暗黃色福爾馬林的大池子裏,漂著許多黃褐色的軀體,統一背部朝上,亂糟糟的頭發,看不見麵部。用棍子捅一捅其中的一個,連帶著周圍的都回上下震蕩著沉沉浮浮。不管你蹲在多麼臭的廁所裏,幾分鍾之內一定會“不聞其香”而順暢呼吸,可是,鼻子對福爾馬林是沒有適應性的,聞久了,還是那麼刺鼻,最多能從中分辨出一種深藏著的屍體氣味來。我偷偷的瞥了身邊的趙翔,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們平常所麵對的恐怖感覺,看我的眼神也不由的變崇敬起來,似乎我在他眼中陡然高大了不少。我不禁暗自好笑,其實真正的恐怖,並不在外界事物的影響,而在我們自己的內心,魔由心生。世界是物質的世界,物質是世界的物質,哪有什麼妖魔鬼怪的。可我突然想起開學以來經曆的一係列奇怪的事,心中不由的發起毛來,剛剛嘲笑他人的勇氣也瞬間消失不見。

其實,用在人體解剖課的屍體本身是沒有氣味的。那些價值千金的屍體,被小心地做過處理,不會腫脹,不會腐爛,死亡的細胞在福爾馬林的嗬護中安安靜靜。

醫學生也是人,不是天生就有麵對屍體的勇敢。想我們剛來的時候,如果不是老師拿出趕驢上磨的精神耐心開導加威脅我們,任誰也不願意去動那些曾經鮮活的屍體的。幾十個人在老師的帶領下,來到了學校傳聞中最接近阿鼻地獄的地方,屍庫—BODYBANK.打開厚的像銀行金庫裏才用到的大門,麵對著比盛夏的海濱浴場還要擁擠的福爾馬林池子,以“麻木”著稱,也見過一兩次的我們還是忍不住發出了驚歎。老師給了我們幾個耙子,說我們看中了哪個就把它耙攏過來,隻是別光耙男的或光耙女的。嘖嘖,頗像自選市場。整個池子開始蕩漾,屍體們像正在煮的餃子一樣浮浮沉沉,向耙上來一個真不太容易。暗黃的燈光下暗黃的漣漪顯得有一絲詭秘,混著屍體氣息的福爾馬林濺到我們身上,在白大褂上留下淡黃的印子。趙翔是客人,沒有白大褂,自然是不會勞駕他動手的,更何況他也不會動手,打死也不會。大家合力把屍體拖到岸上,再把它翻過身來,那一刹那可真恐怖,就像——就像是《午夜凶鈴》裏的貞子揚起死神般的臉。

接下來微是把屍體背到實驗室去,這樣的工作,是沒人願意主動去做的。傳說湘西專門有一種職業叫趕屍,就是把客死他鄉人的屍體背在身上,一路步行,送回家。我們同學裏沒有幹這一行的,所以每次撈屍體的時候還好,總有人去,輪到背屍體到教室,大家都開始相互扯皮起來,誰也不願意,最後總是采取終極的人品測試法,除黑白!很不幸,這次是我,而且是一輪就決出了勝負,連抵賴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四個全白,我自己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