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楨的婚事,一應事宜都已準備好了,就等著成親那一日帶著嫁妝出閣就行了。
從進了冬月開始,京城就開始下起了雪。街道房屋各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王檀怕冷,早早就將襖衣襖褲裹在了身上,將自己裹成粽子窩在自己的院子裏,除非必要的時候,輕易不出門。
十一月二十,壽陽長公主過六十整壽,蔣氏帶著王檀王楹和王楨三人去賀壽。
王楨即將成親,這個時候本該在家裏繡嫁妝待嫁的,但王老夫人想著這種作為姑娘家出門的機會來一次就少一次,便讓王楨也跟著一起去了。
壽陽長公主是靖暉帝的姐姐,生母曹貴太妃如今七十多歲了還健在,是少有的高壽太妃之一。壽陽長公主的夫家姓藍,原是寒門出身。
王檀等人到達長公主府時,是壽陽長公主的大媳婦竇氏親自來迎。王檀王楹王楨跟著蔣氏先去了花廳給壽陽長公主磕頭祝壽。
壽陽長公主雖年已六甲,但因為保養得宜,但看起來並不顯老,臉上雖有一些細小的皺紋,但頭上一根白發都無,看起來連五十歲都不到。此時穿著一身大紅色五福捧壽刻絲褙子,坐在花廳上首的一張青鸞牡丹團刻紫檀榻上,眉目間帶著喜氣,顯得很是和藹。
王檀與王楹王楨並排跪在壽陽長公主麵前,每人輪流著說上幾句賀壽詞。等她們說完之後,壽陽長公主笑嗬嗬的讓人將她們扶起來,然後又招手讓她們過去,打量完她們一番之後,便又笑誇道:“果然個個都是如花似玉,如天仙下凡一般。”說著又對蔣氏道:“玉蘊,你可是好福氣,得了這麼幾個天仙似的女兒。”壽陽長公主與小楊氏交好,蔣氏在閨閣中時就是長公主府的常客,此時長公主便是親熱的叫起了蔣氏的閨名。
蔣氏便笑道:“長公主就取笑我吧,她們幾個都是無鹽之容,帶了她們來,我都怕會汙了長公主的眼睛。”
壽陽長公主便故作為王檀不平的道:“聽聽,哪有你這樣損自己的女兒的,小心她們幾個以後怨你。”
屋中的眾人也跟著笑起來。
壽陽長公主又拉著王檀等人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便對身邊的丫鬟道:“將她們幾個帶到熏姐兒和熹姐兒那邊去,讓她們小孩兒玩在一處,免得跟著我們大人不自在。”
丫鬟道是,然後便領著她們去了後麵的院子。
王檀她們到時,各府的許多小姐已經先到了,在暖閣裏三三兩兩的圍成小團體,藍家的兩位小姐熏姐兒和熹姐兒在招待她們。
熏姐兒親自出來門口將她們迎了進去,一邊走一邊與王檀和王楹道:“襄姐兒和嫘姐兒幾個早等著你們來了。”說完又轉過頭來與王楨說:“秦家的兩位小姐亦念叨著你。”顯得誰都不冷落。
暖閣裏麵燒了火牆,又放了熏籠,一進來暖氣便撲麵而來,一點都不覺得冷。王檀將身上的披風接下來,遞給隨著她一起來的蓮霧,然後便與王楹一起去了襄姐兒和嫘姐兒那一邊,而王楨則和秦三小姐秦薔和秦五小姐秦蓉坐在一處。
自上次在宮裏割傷了臉,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秦蓉臉上的傷早已經好了,但臉上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條三寸長的疤痕。從鼻梁一直斜橫到下巴,顯得有些駭人。臉上雖擦了厚厚的脂粉,但仍是沒有將那一條疤痕蓋住。
秦蓉自從受傷之後整個人都陰鳩了許多,當看著王檀時,那眼神都像是淬著毒,好像隨時都準備噴一點毒液過來好將王檀毒死。王檀相信,若不是有王楨和秦薔在旁邊拉著,她都隨時準備上來抓花她的臉了。
王檀知道,秦蓉,甚至整個秦家都將秦蓉毀容的事情算在了她的頭上。王檀對她毀容的事情雖不至於幸災樂禍,但也沒有半分愧疚。本來就不關她的事情,那次在宮裏是她自己先找的茬,割傷她的茶碗也是她自己撞下來的,她自己倒黴怨不著誰。
本來開始王檀對她還是有些同情的,畢竟哪個女孩不愛美,容貌被毀亦會影響婚事,她雖不喜秦蓉,但也沒有討厭到想要她毀容的地步。但這份同情,也隨著後麵她對她的汙蔑而消失了。
京城裏多的是耳聰目明之輩,自然有許多人知道秦家人與蔣氏不合,秦家小姐與王檀王楹不和的。當初竇氏寫賓客名單時,就很是愁了一番。蔣氏與自己交好,又是王侍郎的夫人,自然不能不請,而秦家是福安公主的夫家,福安公主喊壽陽長公主一聲姑姑,兩邊算是親戚,自然也不好不請。但這兩家湊在一起就容易出事,所以竇氏安排座次時,都是將兩家安排得能隔多遠就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