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一快讀完的時候,於美業突然調到我們班來了,我既驚訝又高興。
原來,於美業和他的班主任發生了劇烈的衝突,學校有些傾向於美業,就同意他本人的意見,把他調到了我們班。三班原來的班主任是薑棟老師,雖然他是教地理的,但他為人寬厚仁和,在學生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不知怎麼搞的,他突然得了重病,做了手術,學校為了照顧他的身體,就讓劉秀代替他做了三班的班主任。劉秀老師初當班主任有些急於求成,想一接手就把班級管理出個樣來,因此錯誤地采用了高壓政策,企圖殺一儆百,當場立威,第一把火就燒到了於美業的頭上。
劉秀教語文。語文課上,劉秀正領讀課文,突然把課本往講台上一摔,厲聲吼道:“於美業!你往窗外看什麼呢?”於美業是坐在窗跟前,但他根本沒往窗外看,他又是個寧折不彎、死也不肯受委屈的人,就站起來說:“老師,我沒往窗外看。”劉秀說:“你怎麼和老師強嘴呢?我說你看了就是看了,趕快坐下上課吧。”於美業不會就坡下驢,反梗梗著脖說:“沒看就是沒看,怎麼能你說看了就是看了呢?”劉炳秀急眼了:“住嘴!你這個同學怎麼這麼沒禮貌、沒教養,課堂上公然頂撞老師,你是什麼東西?還班長呢,你有什麼資格當這個班長?”於美業針鋒相對:“這是薑老師讓我當的,要是你讓我當,我還不稀的當呢。”劉秀聲嘶力竭地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於美業真就一摔身走出了教室。
過後,劉秀找於美業談話,顯得很親近,頗有意味地說:“你是班長,老師想借你立威,你怎麼不理解老師的苦心,配合老師的工作呢?”於美業偏不領情:“老師,你怎麼不想一想,這樣多影響我的聲譽,讓我這個班長怎麼工作呢?”兩人鬧了個不歡而散。
學校組織學生到馬家崗後扛小杆,準備破成板材,給學校夾上杖子。馬家崗是學校的校田地,在帽兒SX峰,路途很遠,特別是中間要經過一個“要命坎兒”,坡很陡很難走的。到了山上,劉秀指著那一片最大的一棵小杆,讓於美業扛。於美業說:“我扛不動。”確實,於美業個不高,體力也不強。劉秀說:“你是班長,要起帶頭作用嗎。”說著,叫兩個同學給於美業發上了肩,於美業勉強扛著走了不到二百米,就把木頭扔在了地上,坐在那兒喘粗氣。直到下午他才空手走回學校。劉秀問他:“小杆呢?”他說:“我實在扛不動,扔道上了。你想怎麼處分就怎麼處分吧,反正我就是扛不動啊。”從那以後,兩人就成了水火之勢。
劉秀教學水平一般,偏就能讓於美業找出毛病,在課堂上被於美業當場指出來,氣得劉秀暴跳如雷,當即找到學校:“這個學生我不能教了,幹脆把他開除算了。”
教導主任任春把於美業找到教導處了解情況,於美業把和劉秀發生矛盾的過程一五一十地一說,任主任陰沉著臉,沒有說話,沉吟了一會,說:“給你調一調班吧,你看你想上哪個班級?”
於美業毫不猶豫地說:“四班。”
“好,那就是四班。”任主任果斷地決定說,“不過到了新班級,可一定要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不準再頂撞老師,聽見沒?”
“我一定聽您的話,好好學習,不同老師頂嘴。”於美業表決心似地說。
“那回去收拾書包,我送你到四班去。”任主任指示說。
就這樣於美業來到了我們班。他也像我剛來四班時一個樣,在最前邊加了一張長條桌。我看他的旁邊座位空著,就未經任何人同意,搬到前邊和他同桌了。
和老師鬧矛盾這三個多月來,對他造成的損失是巨大的,甚至是終生性的,隻不過那時還沒意識到而已。他的學習成績直線下降,語文勉強還能維持在前幾名,數學就不行了,已經掉落到中下水平了;外語就更提不起來了。
於美業很快就融入了我們這個朋友圈子。過去,由於我的中間作用,他就跟辛智、張東、王貴認識,而且還為辛智、張東磨過乒乓球拍,因此關係都不錯。辛智、張東都是乒乓球隊的,直板進攻型打法,開始由於各人的手形不同,拍有些磨手,需要打磨。沒有趁手的工具,磨起來很費勁。於美業為了結交朋友,主動把這些活攬在自己身上。他先把一些磚頭砸碎,磨成圓柱形,然後再用這些自製的工具磨球拍。這些東西不得拿,手上磕破了很多地方,辛智、張東頗不過意,對於美業心存感激,因此都處成了好朋友。
於美業很注重人際關係的研究,我雖然未必按他說的做,但對他這方麵的才能卻是相當佩服的。比如,他說:“你有兩塊糖,要分給三個朋友吃,你怎麼分?”我從未考慮過這樣的問題,頓時默然無語。他說:“這時你要偷著分別給兩個人。”我啞然。他又說:“如果你有兩塊糖,要分給兩個朋友,你怎麼辦?”我說:“分給他們就完了唄。”他說:“那就不如你背著對方,一次單獨給一個人效果更好。”我對他的這種機詐小權謀頗不以為然,我覺得朋友之間就應該坦誠相待,任何耍心眼的行為都是不足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