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鼎山(2 / 2)

李匍岩沒有把這些細枝末節看在眼裏,或許在他眼中,最為重要的應該是他難以看透的池姓老頭。他牽起駱駝嘴中的韁繩,吆喝道:“好了,我們出發!”

整隊駱駝叫喚起來,喧囂之聲擊穿小村寧靜的表象,村民們眯著眼睛目送著駱駝隊的離開。已經臨近夜晚,駱駝隊這時候還離開村子無疑是最反常的舉動。

夕陽最後的餘輝沉沒在地平線,那道黃沙筆畫的橫線下,一隊蜿蜒,漆黑,模糊的長長隊伍跨過那道橫線。

……

在沙漠的跋涉艱辛程度出乎東方少的預料,無法言喻的壓抑和黃沙覆蓋了他的視野,每當那扭曲的一團光焰從東方升起,他就會想起前一天的苦悶和艱辛。仿佛隻要呆在這裏,他的大腦便再也無法思考,隻有快些逃離才是解決的方法。

“水壺裏還剩這麼點水,你是想渴死我嗎!”暴怒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不用想東方少就知道是季瑾在叫嚷,這是他和駱駝隊一齊後第四次跟駱駝隊夥計爭吵。那夥計滿臉怒意,逼視著季瑾,下一刻仿佛就要出手了。一個老練的夥計拉住了他,是那種極其大力的拉扯,發怒的夥計根本無法繼續和青年對峙。

“他是修念者,別跟他深究。”老練的夥計在那人耳邊說。季瑾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飲而盡手中水壺的水,重重地砸在貨物上,甩手走開。

東方少抹了抹頭頂的汗,小漣也伸手幫他擦了擦,兩人相視苦笑。別說那季瑾,就連東方少在一個寒冷的夜晚朝一個夥計發怒了,事後他自己也暗自後悔不已,在沙漠裏發怒都成為了常態。但是小漣和老頭仿佛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尤其是小漣,額頭上光潔幹淨,一點熱汗都不見,仿佛沙漠裏的炎熱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連小漣自己都驚訝不已,後來老頭一句“不愧是清漣奇光”讓他們二人解開了疑惑。隻是也聽見這句話的季瑾,臉上的表情精彩程度,讓東方少對清漣奇光這一他不明就裏的事物,有了豐富而不嚴謹的猜想。

老頭子一直和李匍岩站在一起,或者說李匍岩總是追隨著池老頭。老頭曾些許透露出以前的見聞,這些東西一出口,就讓李匍岩心中曾有的一絲輕蔑再也消失不見。

“到了,還有最後一點路程,就到鼎山了,你們看見那座山峰了嗎?”李匍岩頓住腳步,停住駱駝。駱駝隊全員都長長的出了口氣,即使他們周圍炎熱幹燥,熱浪刮臉,仿佛因為這一句話,他們站在了一望無際的草原,虛假但效果存在的清新微風撲麵而來。

他們身處高坡上,目光遠遠地穿透下方平原,一座魁梧的山峰拔地而起,穿透雲層。星星點點的綠色點綴山腰,更多的是一種渾厚的青灰色澤,哪怕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那如同拔劍出銷的險峻感仍是刺痛著他們的視覺。

目標近在眼前,腳步也更快了,駱駝隊來到山腳下。抬起頭來,眼中盡是平滑的岩壁延伸至上如同刀削,驟然凸出的岩錐,岩石夾縫中存活的植被。

“這鼎山,該怎麼走啊。”東方漣發出感歎。

季瑾說:“東方姑娘,其實凡事不用看表麵,鼎山共有三個入口,或者也能說是攀登路徑,其中一個最為簡單的就是近月村裏的一個入口。隻要來到鼎山山腳,那我就很熟悉這裏的路了。”

“得意什麼,若是我住在鼎山上,我連這段沙漠的路都不用跟著別人。”東方少惱火的哼哼,聲若蚊嗡。

“季瑾仙師所言極是,還有池老,”李匍岩說,“不知你們是在這裏與我們分別,還是去近月村。”

“近月村。”老頭不知不解安靜了許多,這一變化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這種安靜是由內而外的安靜,有些時候一個人即使表麵安靜下來,但是不斷的小動作和亂轉的眼珠出賣了他的不平靜。老頭這種安靜不同,他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微微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窮無盡的岩石,抵達了某個地方。他的瞳孔深處描繪出了一片倒影著整座天空的湖水。

李匍岩停頓片刻,才舉起手中的韁繩,對後方喝道:“好,馬上去近月村,到了村裏就可以休息了!”

歡呼聲從隊伍後傳到隊伍前,季瑾臉上也露出笑容,這種情緒沒有感染到東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