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盤山道大會(1 / 2)

這倒不是他異於常人,或者有意表現出與別人截然不同的神態,實在是沒有什麼好高興的。即使寬廣的盤山道在近距離看不見的某處,即使鼎山氣一道在他頭頂不足萬米,那是絕對安全的住處,隻要他上了山,以往的一切都與他絕緣了。

隻要他還是個正常人,他就難以割舍以前在嵐京那些舒適而安逸的日子。

繞著山體盤旋往上,比山腳微微高出一點的平地,一座古樸的山村依山而建。不是所有山村都能稱上古樸二字,即使某些村子有那麼一些久遠失修的古房山廟,都隻能稱作老村。而這座村莊每一座房屋都是年代久遠的樣式,黑牆青瓦卻如同古物被仔仔細細擦拭般,古老卻幹淨。青石板整齊鋪在地上,嶄新的柵欄圍著豬舍,老母雞咕咕地閑逛。

令人嘖嘖稱奇的是,每一座房屋排列對稱,近乎同樣大小的數十座房屋排成巨大的矩形,絕無突然的一座屋子突兀凸出,也絕無閑置的空地顯眼凹入。

“近月村到了,不知老先生……”李匍岩回頭,話語噎住了。池老離著他很遠,以他的身高幾乎是以躲在東方少背後的姿態慢慢挪動,東方少又驚又怒,想要趕他出來,又礙於師傅的顏麵。

李匍岩三步並作兩步,到池老麵前,“老先生,我們已經到近月村,按照約定我們就此分開,不知剩下的銀票……”

“不要驚擾我!”池老狠狠地喝道,小心翼翼地從東方少襠部下塞出一疊銀票,這吸引了周圍無論老少夥計的目光。東方少捂住襠部,瞪著雙眼直到池老的手收回,小漣噗嗤一笑,但被東方少一個瞪眼嚇得收回笑臉。

“池……師父!”東方少將師父兩字塞進差點出口的話時,差點岔氣,“身為徒弟的我,也是有尊嚴,士可殺不可辱,請不要用這種動作侮辱徒兒。”

“唉,我這不是要藏著嘛,一個大男人我怎麼好意思藏在女孩的背後呢,季瑾那邊我也不熟,隻能藏在你身後。乖徒連這點,都肯不聽師父的話嗎?”池老越說底氣越足,最後使出了教訓的語氣。

“要是你在小漣背後做出這樣的動作,早就硬生生挨小漣一巴掌了。”東方少嘀咕。小漣想了想,臉色漲紅,輕輕一掌拍在東方少的後背上。

“那老先生,我們就在此告辭了。”李匍岩就當做看不見這些小打小鬧,一抱拳,道別說。

“告辭。”老頭半晌沒回應,李匍岩的目光又一直盯著他的身後,老頭的藏身之處,東方少硬著頭皮抱拳回道。

李匍岩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招呼著兄弟拉著駱駝離開。許久未開一口的季瑾說:“既然已經到了這裏,我們便不要停下,一鼓作氣回到鼎山天池上,如何?”

“天池?”東方少疑惑。

“不行!”這兩字,除了池老蹦出,在場恐怕再也沒人能說出這二字。

東方少很無奈:“怎麼了師父,又要發脾氣了?到了這裏我們還不上鼎山,真的就是傻子了吧,難不成我們一輩子都呆在近月村?”

“我說了不想再上鼎山,就絕不能上!”池老氣得胡子吹起,“小漣跟著季瑾上山,我跟東方少留下,我們自有去處。”

“師兄!”季瑾忽然興奮起來,朝遠處揮起了手,這舉動嚇得池老再次躲在東方少背後。

身穿青色儒袍,青紫雲冠的青年麵帶微笑,正和一位大伯說著什麼話,聞聲轉過頭來。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池老四人,跟大伯說了些什麼,開始走來。

“慘了,慘了,這姓季的小子害死了我,早知道我絕不拉上他一齊過來。”池老激動的嘀咕,這番話隻有近在咫尺的東方少聽得見。

“這位師弟,你叫住我,是有什麼事嗎?”雲冠青年臉上依然是風輕雲淡的笑意,仿佛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表情,東方少有種他就應該隨時隨刻保持著這樣的笑意,若某個時刻青年變換了表情是不正常的感覺。這倒並非說青年臉上的笑容是故意套上去的麵具,摘下麵具就讓人感到不正常。青年這種笑容像是來自他的內心,發自肺腑的表現,他就應該如此風輕雲淡,就應該如此毫不在乎,他就是天穹上掠過的浮雲,人間的繁華煙火都與他毫無關聯。東方少想起了那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這幾位是……”青年目光在小漣、池老和東方少身上流連,沒有任何一個人令他停留比其他更多一秒,無論是黑須白發的奇特老頭,還是容顏清麗的美貌丫頭都沒讓他瞳孔中深井般的色澤有那麼一絲漣漪擴散開來。

“東方少。”東方少抱拳。

“我叫東方漣。”小漣僵硬地淡笑,在青年或龐然或縹緲的氣場下,她也僅能以這個表情來應對。

池老開口:“我叫張三,李四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青年說:“您踢到了李四師叔,若非這位也認識李四師叔,嗯,從張三這個名字,的確很容易聯想到李四,難道是在下想多了。”

“是想多了,你的確想多了!還有我不叫張三……”池老抓發撓腮,“我叫張四,不不不,我不叫張三,我跟李四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東方漣捂住嘴,用盡全身力氣才節止住自己噴湧而出的笑意,東方少苦笑,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