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燈火,細雪紛飛。
此時正是除夕之夜。
李青魚已經成長為一個翩翩少年了。十年,對於廢都這座城市,可能隻是彈指一揮間,但對於李青魚來說,卻是銘記在身體裏的記憶。望著漫天的煙火,瞬間燦爛又瞬間被黑暗淹沒,李青魚沉浸在曆曆往事中。
忽然,一陣清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青魚哥哥,你怎麼還在這呢?”青魚不禁回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師妹——師父寵愛的女兒蟬月,便說道:“是師父叫我嗎?”蟬月笑道:“爹爹今晚挺高興的,想找你再喝幾杯呢,原來你跑到這聽月軒一個人看煙火來了。”二人邊說邊走,走下聽月軒來,順著青石小徑,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大房子。
這房子造型古拙,飛簷靈動,大門前的橫額寫著“歧黃館”三個大字,蒼勁有力,筆墨之間豪氣幹雲,又仿佛帶著纏綿哀感。
青魚和蟬月走進屋內,隻見屋內幾人圍坐在一大圓桌旁,上首一位老者,頭發微白,雙目有神,臉色酡紅,身材中等,正與幾位老友觥籌交錯,連連舉杯。這個頗有些仙風道骨的老人便是蟬月的父親諸葛瑾,廢都城中大名鼎鼎的國醫聖手。原來今日除夕,他興致頗高,邀請來幾位圈中好友來家中迎新辭舊,把酒言歡。
他看到蟬月和青魚走進來,便招手說道:“青魚,來來來,快陪這幾位前輩喝幾杯!”這幾位前輩李青魚也都見過,他們也是杏林高手,遂一一分別敬過一圈酒。蟬月也陪坐在他身邊,細心地為這幾位酒君子添杯換盞。
酒過數巡,伴著爆竹聲聲,眾人見夜已深,也要回家守歲。客人們遂一一起身作別,其中一位矮胖老人對諸葛瑾笑著說道:“諸葛,一年將盡夜,歲華不饒人啊,看著年輕人出落得女貌男才,不服老不行嘍!”諸葛瑾聽罷哈哈大笑:“徐胖子,今晚就你最能喝,還說服老不服老的,照我說你是人老心不老!”
這個徐胖子,大名叫徐去疾,也是廢都城中的一名大國醫,蟬月父輩的至交好友。
據說他小時體弱多病,還未滿月就連發惡疾,急得父母心頭如熱火澆油,去看郎中一時也是束手無策。也是機緣湊巧,那一日,村中來了個道人,修發齊眉,剛巧來到徐家問路化緣。徐去疾父母也是病急亂投醫,見是個道人,心想道教老君煉丹以求天地同壽,沒準遇著個有道行的,便把孩子的病情一五一十對他說了。
道人看了看嬰兒,臉色慘白,嘴唇青紫,像是有中毒跡象。道人便問徐氏夫婦,小孩最近可有吃些不潔的食物。夫婦齊聲說,沒有啊,都是喂奶。道人想了一想,見房梁一角掛著個繩子,繩端係著個竹籃,便走近細看。
原來徐家家貧,無錢置辦搖籃等物,就做了這個簡易搖籃,徐去疾往常便睡在這裏。徐氏夫婦見狀就要過來解釋,此時突然聽到屋梁上嘶嘶作響,一陣灰塵落下。徐家人還以為是老鼠作祟,到處找尋之際,突然見一條周身黃白交錯的兩頭怪蛇正吐著信子向下張看。
時值盛夏,此蛇躲在這裏避祛暑氣,聽到下麵人聲喧鬧,一時驚起。徐氏夫婦大驚,隻見道人抽出寶劍,夫婦二人眼前銀光一閃,嗖的一聲,兩個蛇頭已掉落地上,蛇身兀自纏掛在房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