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善有惡意之動——陽明學的人生觀(2)(1 / 2)

聽命於君主是忠,忠是一種道德品質。但在1519年,江西南昌的寧王朱宸濠造反,王陽明正奉旨去福建的路上,得知這一消息後,他立即抗旨不遵,返回江西和朱宸濠開戰。這隻是因為王陽明的良知告訴他,如果不能迅速平定朱宸濠,那江南百姓將大遭塗炭。他隻不過在行良知而已。而其平定朱宸濠後來也成了他的“外王”標誌之一。

由此可知,“內聖外王”就是致良知。隻要你能致良知,那在任何領域都能創建功業。有人問王陽明:如果在聲色貨利上行良知,算不算?

聲色貨利始終是被儒家排斥的,認為它們全是人欲,沒有天理。而王陽明卻回答:“當然算!隻要你能真切篤實地行良知,偶爾碰到聲色貨利,就不會成為負擔,自然會去依循良知並對它作出反應。良知僅在聲色貨利上用功,若能致得良知精精明明,毫無一絲蒙蔽,那麼,即便與聲色貨利交往,也全符合天理。”

心即理,符合天理,即符合吾心,“內聖外王”後的功業自然而然產生,簡直就是水到渠成。君王能“內聖外王”,就能成為真正的聖君;讀書人隻要能“內聖外王”,就能成為真正的聖人;生意人隻要能“內聖外王”,就會成為富可敵國的王者。甚至是環衛工人,隻要能“內聖外王”,也能成為該領域的翹楚。

在王陽明看來,這就是我們每個人應該具有的人生觀,也是人生的終極目標!

四、不過度,不執著

王陽明的弟子陸澄有一天忽然接到家信,信上說,他兒子病危。凡是個爹,聽到親兒子有危險,就不可能無動於衷。於是他的臉馬上呈現了憂苦狀,心裏更是萬分憂愁,不能自已。

王陽明聽他說了這件事後,居然有點小欣喜:“啊呀,這正是大好時機啊!”

陸澄有點生氣:我兒子可能要病死了,你居然說這是大好時機,你為何不說蒼天有眼呢?

如你所知,陸澄誤會了王陽明。王陽明說的“大好時機”其實是這樣的:“你現在正是用功時,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平時講學又有什麼用處?人就是要在這時候練心。”

原來,這是練心的最好時機,怎麼練呢?

王陽明說:“父親愛兒子,感情至深,但天理有個‘中和’處,過分了就是私心。此時,人們往往認為按天理應該煩惱,就去一味憂苦而不能自拔,正是‘有所憂患不得其正’。一般說來,七情的表露,過分的多,不夠的少。但稍有過分,就不是心的本體,必然要調停適中才算可以。譬如,父母雙親去世,做兒女的哪有不想一下子哭死心裏才痛快呢?然而,《孝經》中說:‘毀不滅性。’並非聖人要求世人抑製情感,天理本身自有界限,不可超越。人隻要認識了心體,自然分毫都不能增減。”

這個故事在《傳習錄》中相當有名氣,它是陽明學方法論“事上練”最經典的案例解讀。要通透了解這段話,首先應普及理學的基本概念。朱熹認為,人的心分為性和情兩部分。性是天理,比如人心所固有的仁、義、禮、智、信。情則是欲,比如七情。朱熹說存天理去人欲,就是保存仁義禮智信,祛除七情。既然把人心所固有的七情祛除了,人心就不圓滿,所以朱熹讓人去萬事萬物上求索“理”來填補七情六欲的陣地。

這就是朱熹所謂的“性即理”,而王陽明則說“心即理”,就是性和情都是天理。

王陽明說:“喜怒哀懼愛惡欲,人稱七情,七情都是人心固有的,從良知生發出來,需要良知去控製。七情好比浮雲,良知好比太陽。太陽不會總停留在一處,但無論何處,隻要有一線光明,就全是陽光所在處。天空即便布滿雲霧,隻要太虛中還能分辨顏色和形式,便為陽光不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