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陽明看來,工作和修行是一體的,正如知行合一一樣,也正如事上磨練的心學基礎一樣,修行無體,以工作為體,以生活為體。離了工作和生活,修行就變得毫無意義。
有個叫朱廷立的官員向王陽明請教在工作中致良知的問題,王陽明答非所問地和他談起了修身。朱廷立上班後,按照王陽明的教導進行一係列的修身之術。從中知道了自己心中厭惡的事情,而百姓厭惡的事情也知道了;知道了自己的欲望,也就知道百姓喜歡什麼了;舍棄自己的私利,也就知道百姓的利益是什麼了;提醒自己要遵守道德規範,也就知道了百姓應該遵守什麼了;祛除了心中的魔鬼,也就知道百姓心中每天都想什麼了。明白了這一切,而主動去做,就是致良知了。三個月後,他發現,他不但了解了百姓的好惡,還得到了百姓的真心,百姓紛紛在背後說他是好父母官。
朱廷立感歎說:“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修身不但可以養性,還能提高工作質量。”但他突然懊悔,“工作質量是有了,可我的心學造詣沒有提高啊。”於是,他又去問王陽明如何學習心學的問題。
讓他莫名其妙的是,王陽明這次沒有跟他談一句學習心學,卻跟他談上了工作。朱廷立回到工作崗位上,認真工作。三個月後,他恍然大悟,原來,百姓所以親近他,就是因為他之前按照王陽明的修身要求主動在修身啊。比如,把百姓厭惡的事情祛除,我有就有了懲惡的快感;讓百姓得到了很多好處,我也就有了能遏製欲望的能力;順應了百姓的心聲,我也就舍棄了自己的私利;經常告誡他們要遵守法律,我也就有了時常警惕自己的心;解救了他們的苦難,我心情很好,也就祛除了心病。看到百姓人人都聖人了,我其實也就是聖人了。
於是,朱廷立二度感歎說:“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提高工作質量的訣竅就是先修身啊。”
後來,他又去見王陽明,問王陽明,工作和修行的關係。王陽明說:“修身和工作,其實是一回事。修身是為了工作質量提高,提高工作質量來自於修身。修身是體,工作是用,致良知就是其中訣竅。”
朱同誌最後得出結論:“修身和工作是一回事,用良知去修身,就是工作。用良知去工作,就是修身!”
這也正如稻盛和夫所說的,工作中修行是幫助我們提升心性和培養人格的最重要、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我們去用心工作,就是用工作來磨練我們的心,提升了我們的靈魂層次,光明了我們的良知。
工作中修行,就如同走路,應邊走邊認,邊問邊走,在路上體認良知,最後必能抵達目的地——良知的光明。一個人最大的無良就是不能履職,因為它是對你良知的背叛,同樣也會把你的人生帶入深淵。
二、放下“我”
一個暴風雨之夜,你開著車經過公交站,站台上有三個人正在焦急等車:一個是渾身發抖的老人,必須盡快去醫院;一個是醫生,他曾救過你的命;最後一個則是你的夢中情人。你的車裏隻能坐下一個人,現在,你要做出選擇,帶上誰?
選擇至少有三種,理由都充分。帶上老人,因為人都有惻隱之心;帶上醫生,因為人都有知恩圖報之心;帶上夢中情人,因為人都有為自己謀取幸福的心。
其實無論你做出哪種選擇,都會留下遺憾。但在王陽明看來,倘若良知光明,你做任何事時都不會留下遺憾。那麼,為什麼這三種選擇都不完美呢?
原因就在我們自己身上。無論做哪種選擇,車裏永遠都有一個“我”,我不會下車。因為有“我”,所以我們隻能再帶一個。
如果我們無“我”呢?也就是說,為何不是我下車,讓醫生帶老人去醫院,我陪伴夢中情人一起等公交車?
顯然,這是個絕妙的辦法,辦法的玄機隻是“有我”轉換成“無我”而已。所謂“有我”就是一切以自己為中心,以自己為出發點,不肯放下“我”。正如你不肯下車,就不可能有完美答案一樣。
在王陽明看來,“有我”最突出也是最可怕的表現就是“傲”。他說,人生千罪百惡皆從“傲”來:身為子女如果傲慢,必然不孝順;身為人臣如果傲慢,必然不忠誠;身為父母如果傲慢,必然不慈愛;身為朋友如果傲慢,必然不守信。
所以他語重心長地對弟子們說:
人心是天然的理,天然的理精明純淨,沒有纖毫汙染,隻是有一個“無我”罷了。胸中千萬不可“有我”,“有我”就是傲慢。古代聖賢的諸多優點,也隻是“無我”罷了。“無我”自然會謙謹。謙謹是一切善的基礎,傲慢是一切惡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