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冷笑地看著譚可珍,對她說:“你利用我?”許是我眼裏的狠戾嚇到了她,她身子一顫,接著又巧笑盼兮,眼睛望向遠方,“小軒這個孩子是我這輩子創造的最好的藝術品,他不該屬於任何人。你知道我第一次看他對我的眼神的時候嗎?那是種絕致的綻放,可惜你沒見到,不過你很快會看到的。”
陳白軒你絕致的綻放是什麼樣子的,是你發現越來越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時的那種壓抑的絕望嗎?
小鎮夜晚的星星總是很漂亮,陳白軒拉著我的手散步。他忽然盯著遠方看,於是我順著他的眼光瞧過去。他很快的在我的唇上小啄了一下,我有些呆呆的,任憑他拉著走。過了一會才緩過神,用勁掐他,“我太虧了,初吻呐!初吻!你賠我!”
他目光灼灼,笑著問,“真的要我賠?”他那時的眼睛格外的亮,譚可珍,我不知道他那種痛苦的眼神是怎樣的美麗,但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藝術品。
那天我們走到了小鎮的藝術館,那裏燈火通明都在為譚可珍幾天後的畫展做準備。陳白軒看著那的燈光立馬牽著我走開,眼裏閃過不自然。
送我到家門口,陳白軒問:“你不要去畫展好不好?那天我帶你去市裏玩。”我笑著表示同意,我才不想去看那種畫展。
等陳白軒走後,我又返回藝術館,正巧看到譚可珍讓工人搬一幅被包裹著的一人高的畫像。她朝我走過來,說:“怎麼?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那絕致的綻放了嗎?那幅畫一定會讓人震驚的,知道我給那幅畫起什麼名字嗎?《小**》,嘖嘖,多美的名字。這次我一定會超過那個女人的。”我隻是淡淡地看了眼這個有些走火入魔的女人。
在畫展的前一天,一場大火燒毀了藝術館,譚可珍近幾年所有的作品都被燒毀,包括那幅《小**》。
警方在我和陳白軒正打算去市裏玩的時候逮捕了我,陳白軒拚命跟警察說我是個如何如何優秀的學生,瘋狂的在警車後奔跑。
那場火是我放的,陳白軒你知道嗎?十二年前藝術館曾開過一次畫展,那次畫展聲勢浩大,那個畫家就是我母親,後來她拋棄了隻有五歲的我,出國去謀求更好的發展。譚可珍一直想超過的畫家就是我母親,所以她選擇在這個藝術館開畫展,就是為了一雪前恥。
我對警察說,我不想讓譚可珍超過我母親,所以放火。
我的母親從國外趕回來,我收押期間拒絕與她見麵,陳白軒你不會知道,我愛了她那麼多年,也恨了她那麼多年。我在醫務室裏給你講的那個故事就是我自己的,我的母親也曾因為要追求夢想而拋棄了我,所以就算全世界都不了解你,還有我。
後來,我的母親讓律師帶了張紙條給我,上麵寫著:別怕,媽媽在。那一刻,我多年的恨意全隨著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那個看管我的警官對律師說,這個女孩從進來開始就很平靜,不說話不鬧,如今卻哭得這般歇斯底裏。
陳白軒你曾到獄中多次看我,我都拒絕。後來聽說你又和父親搬回了大城市,至於譚可珍她又出了國。在獄中我時常做噩夢,陳白軒你知道嗎?你母親真的很擅長畫人物肖像,那天我悄悄地進入藝術館,撕開《小**》的包裝。那是年少的你可能才十四歲或者十五歲,赤裸的身體,完美無缺,你母親形容的沒錯那確實是絕致的綻放,我看到了你眼中的壓抑與痛苦。
那次譚可珍利用我讓你去見她其實是為了讓你簽下那份模特保證書,你一直都知道她要在將那幅她花了三年的畫展覽,可是你還是簽了。所以你才會在畫展那天帶著我出逃,沒錯是出逃,那天你背了一個很大的旅行包,我還嘲笑你,說我們隻是去一天而已。其實你早已經做了打算,打算和我一起逃離這個喧囂的世界。你害怕讓我看到那時的肮髒的你,陳白軒,我想告訴你,你一直都是最幹淨的少年,站在潔白的牆麵前,如畫般。
還記得我當年為你寫下的詩句嗎?你若被撒旦掌控,我便喬裝天使去搶回你。我已經搶回了幹淨的你,未來的人生,沒我的陪伴,相信你獨自一個人也不在角落裏哭泣。請別覺得你虧欠我什麼,因為我走的每一步都是經過精明的算計,從開始流傳我喜歡你,到譚可珍的畫展,我最終要的隻是得到我失去已久的母愛而已。
我母親用盡關係,一年後我出獄了,我坐在飛機上,身旁我的母親含笑為我蓋上毯子,輕輕的說,女孩子,還是大智若愚的好。我看著窗外的白雲,陳白軒,我將要去一個嶄新的世界,有一個嶄新的身份,去過鮮衣怒馬的人生。沒有人會知道我的過去,沒有會知道我曾用盡力氣愛過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