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係統相對難些,因為一旦砍掉所有收費項目,整個教育係統就成了政府地地道道的燒錢單位,官員、教師們真正的清水衙門,所以更是需要拿錢開路的地方。與醫生一樣,要吸引並留住優秀的管理人才和教師,唯一的辦法是保證他們有更好的待遇。這點在目前的大環境下沒有捷徑可走,隻能拿錢砸!但認真一算賬,這又算不了什麼大問題,占大頭的教師隊伍我們按三千人,按保證平均每人七萬的年收入,加一萬的福利待遇計算,也不過才二點四億,扣掉原本財政就需要支出的部分,也就是增加一個來億的預算而已。這個辦法在大範圍內實施不易,在紅州一地實施卻不難,而且更能吸引到更多的優質師資力量,對現在的崗位形成競爭壓力,實現師資的逐步優化。沒有了灰色收入,教育資源的平衡就變得簡單了,目前條件越差的學校,越是給予較高的崗位補貼,利益的驅動就可以實現基本的目的。當然,這就給管理本門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還是那句話,透明、公正之下,大問題就不會出現。至於高考體製形成的一切向分數看齊,家長們寧願花錢補課問題,我看現在是無法解決的,隻能放給社會辦學力量,滿足這部分需求。沒了高額建校費的刺激,片麵追求分數就失去了經濟利益上的意義,如果再能逐步完善對教學成果進行綜合評估的的製度,讓開發智力,積累知識,培養良好的行為習慣,培養孩子們正確的世界觀成為教學的主流思想,那我們的老師們就會逐漸回到教書育人的師表境界。對那些不認同這種教育理念的家長,願意出錢費力把孩子送到別的地方去,我覺得無需顧慮,愛走就走,正好省出資源來給條件差的孩子們。”
頓了頓,歐陽天最後補充道:“我這兩個笨辦法,總結起來就是,以貪治貪,曲中求直;用錢開路,以利換利。”說完,拿起筷子吃菜,等著梁天明的反應。
足足沉默了幾分鍾,梁天明才走出思考,緩緩開口道:“你的辦法確實能解決這中間的障礙,看似簡單,卻切中要害,高明!但說實話,我想了半天,對你具體的想法還是感覺雲裏霧裏,你能不能說得具體詳細一些?”
歐陽天放下筷子,點頭道:“我今天也是結合有限的了解臨時產生的笨主意,具體細節還有待思量,如果書記覺得有可取之處,我這幾天整理一份書麵的東西,給你做做參考,你看如何?”
“這樣最好,那就要辛苦老弟了!”
“哪裏話,梁書記能夠不計個人得失,冒著丟官罷爵的風險做這件事,我出點力算得了什麼!”歐陽天話鋒一轉:“倒是書記大人,多考慮下我曲中求直的建議。”
梁天明哈哈一笑,爽朗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梁天明沒那麼高的政治智慧,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便不會再瞻前顧後,我也沒那個時間了,你說曲中求直,可能我隻有以直求快了。能做好這兩件事,就算是我在紅州為官一任的交代了,別說丟官罷爵,粉身碎骨又有何憾?”
歐陽天兩次聽到梁天明說到等不起的話,不由心生疑竇,疑惑地看著他,欲問又止。梁天明欠身壓下喉嚨道:“我告訴你自己知道就行,原來賞識我的領導已經受到審查,他提拔的人也好些受到了牽連,沒動我是因為我確實沒什麼辮子可抓,但一任滿,去人大政協喝閑茶已成必然,時不我待啊,離開這個舞台之前幹兩件對得起百姓,也對得起自己的事,便是我最後的心願了。這件事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上麵的阻力,我打算這兩天最後開常委會討論一次,便向市裏打報告上去,所以希望張老弟能看在我梁天明不是為了升官發財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說完伸出右手,眼含熱切。
兩隻手有力地相握,歐陽天第一次注意到,五十多歲的梁天明,棱角分明的臉上已隱隱爬滿歲月的痕跡,兩鬢也已霜色濃濃。
“不管成敗,全力以赴。告辭!”本來心裏謹慎的話語,到歐陽天嘴上變成了堅定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