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窗外的燈火闌珊,行人稀少,街道冷冷清清。北京,太冷了,遠不似南方溫軟的水鄉。詩情,臉凍的發白,李行還在旅館裏等著她回去。而她今晚就要離開北京。
心裏有種預感,詩情離開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李行晚上看詩情心事重重的樣子,本打算陪著詩情出去轉轉。可是詩情一再堅持單獨出去散散心,李行也不好強求。隻是叮囑詩情一個人注意安全。
詩情和華子打電話時,李行雖然就在身旁。大概的情況,李行也許清楚。可是,華子最後的一句話。華子的聲音微弱,詩情屏住呼吸才分辨清——將見麵的地點改在了他們初識的地方。
初識的地方,十八歲的詩情,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光。她記得的,那是她最美好的回憶。她曾經很傻的對華子說過,她想青春不朽,不願老去成為白發蒼蒼的老太婆。她想把自己年華最美好的時刻,永遠定格在花開燦爛的如詩年華。
沒和李行辭別,詩情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了北京。她給李行發了短信,可是發送時間設置在她踏上飛往廈門的時刻。就算李行想阻止,也來不及了。轉身,詩情走了。華子電話裏沒說為何一定要將見麵地點改在他們當初相識的地方。
但華子的口氣聽起來並不是願意幫忙的意思,這麼多年,華子一直單身。以華子的條件,想找個人結婚很容易。他卻一直單身,他沒和詩情講過,詩情懂他的心。她不能,十年前,她選擇放棄華子,兩人便再無可能。
事到如今,華子一再堅持要和詩情在他們認識的地方見麵。詩情無話可說,如果能夠救張朝,詩情什麼都願意。她愛的人也許從來都不是張朝,但詩情做不到放棄十年的感情。十年,她一生能有多少的十年。更何況,張朝,十年,對自己始終一如當初。
誰都不是聖人,詩情的心早已在十年的歲月裏浸軟,張朝,和詩情的命運緊緊的聯係到一起。親人,張朝已是詩情最親的親人。
A大的校園還是和當初一樣,濃密的香樟布滿了校園的每處角落。滿眼望去,都能見到生命旺盛的綠色。即使是在寒意漸濃的晚冬,它們依然努力的向上拔節。詩情站在校門口,腳步凝滯。看著久違的校園,詩情無法邁動腳步。
恍惚間,似乎見到當年,一襲紅色的運動服,黑色的秀發隨風飛揚的自己。騎在腳踏上,她和華子牽著手,一路飛馳而過,濺起青春的一地落花。那時的自己,笑的肆無忌憚,似乎青春就可以抵擋一切風雨。
學校禮堂門前,華子早早的到了。看著前麵老舊,曆經十年風雨的禮堂,華子感慨不已。摩挲著兩旁的木質大柱,古黃的漆斑駁,猶如歲月刻在身上的傷痕,深淺不一。學校裏,除了禮堂這裏沒有變。其他的地方,都陸續的裝修搬遷重建。找不出當年的熟悉影子。
快走到禮堂,抬眼便見到了穿著黑色風衣的華子。華子,頭發比上次見到的更長了。眼底藏著深深的留戀,他是在懷念曾經逝去的時光?還是在感歎他們之間的朦朧愛戀?
詩情靜靜的站在老香樟樹下,不願打擾華子的愁思。有時,懷念也是一種很玄的東西。懷念的時候,我們也許又回到放蕩不羈的少年時光,在哪裏,我們依然年輕,我們依然擁有很廣闊的天空。外麵的世界無限精彩,任由我們撲騰有力的翅膀,朝更高更遠處飛去。
轉身,華子見到稍顯疲憊的詩情,感到心疼。走到詩情身前,溫和一笑。詩情報以微笑,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他們卻沒有感到尷尬,似乎,此時此地,沉默比說話更能表達彼此的心意。
過了一會,華子開口。帶著追憶的語氣,給詩情講了一個故事。一個讓詩情慌促不安的故事。
“詩情,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吧,它並不是很動聽。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對它感興趣。”
“是關於你的?”詩情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