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起源(1 / 3)

人類起源

盤古開天辟地

盤古開天辟地的故事,在我們國家是家喻戶曉的,也屢見於史冊。盤古故事雖興於漢,盛於三國,而其思想源流卻來自遠古,可以說是遠古的人們對自身的來源、生存、發展,乃至價值的一種索解。《藝文類聚》卷一引《三五曆紀》中有一段話:

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辟,陽清為天,陰濁為地。盤古在其中,一日九變,神於天,聖於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後乃有三皇。數起於一,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處於九,故天去地九萬裏。

著名學者袁珂在《中國神話傳記詞典》中稱上麵一段文字“頗具哲理化意味”。不錯的,其中的確含有諸多哲理化的意味。略加分析,至少可以得到三點啟示:其一,這裏講到了天、地、人。作為開天辟地的人(盤古),它的存在是不能離開天與地的。“盤古生其中”“盤古在其中”,顯然,這裏不隻是一個方位的概念,而且還是一個包容的概念,就是說,這裏承認了一個事實,人隻能生存和生活於天地之間,離開了天地這一生存環境,人就失去了生存和生活的依據。其二,所謂“神於天,聖於地”,講白了,就是得天之神韻,得地之靈氣。“人”怎麼從混沌走向清明,從根本上說就要從天地(大自然)中吸取養料,這話也是很富於哲理的。其三,與天地俱進的觀念。在這段話中,表現得十分清楚的思想是,天是變的,地也是變的,人是隨天地之變而變的。“一日九變”,這裏說的變,就是發展,就是成長。

“我從哪裏來?”盤古開天辟地的故事是在告訴人們,“人”從天地中來,就是說,人是大地之子,人是上天之子,“經萬八千歲”——實際上是更久長,“人”漸漸地變而為真正的“人”。

比上麵這段話更積極更有價值的是民間的傳說。明代周遊著的《開辟衍繹通俗誌傳》第一回這樣寫來:

(盤古氏)將身一伸,天即漸高,地便墜下。而天地更有相連者,左手執鑿,右手持斧,或用斧劈,或以鑿開。自是神力,久而天地乃開。二氣升降,清者上為天,濁者下為地,自是而混茫開矣!

這裏真正說到開天辟地了。自然給予盤古的那個天地原先並不是十分完滿的,需要盤古去加以改造。盤古的“將身一伸”、“或用斧劈,或以鑿開”,正是這種改造活動的具體表現。再說,這裏說的改造活動也不是憑一時之勇,它要求盤古堅持不懈,久久為功,即所謂的“久而天地乃開”。正是這種改天換地、戰天鬥地的精神,使盤古在人們的心中的形象高大起來。一些專家指出,從一定意義上講,“盤古代表著上古人群體的形象”,那是一點不錯的,中國人津津樂道於盤古,自以為是盤古氏的後代,道理也正在於此。

更為有趣的是,盤古的形象是天人合一的。盤古生於天地間,一旦死去,又回歸於大自然,化成為大自然中的一部分。《繹史》卷一引《五運曆年紀》:

首生盤古,垂死化身,氣成風雲,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嶽,血液為江河,筋脈為地理,肌肉為田土,發髭為星辰,皮毛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汗流為雨澤,身之諸蟲,因風所感,化為黎甿。

這段描述應當說也是“頗具哲理化意味”的。盤古之生,乃“神於天,聖於地”,從天地中汲取精華,壯大和發展了自己,而一旦至死,又會全數回歸於天與地,化成大自然間的風雲,雷霆,日月,江河,地理,田土,草木,金石,珠玉,雨澤。這是最完整、最徹底的回報。這可能是遠古人類對人與自然關係的最樸素也最真切的理解了。

這些年來,對盤古形象的研究漸趨旺勢,認識上也各不相同。

歸結起來,一為“外來說”,二為“本土說”。

“外來說”認為,盤古形象來自境外。有些專家認為,印度古經典《黎俱吠陀》載,宇宙間萬物都是“大人”創造,盤古氏實際上是從“印度大人”演變而來。還有專家說,盤古是巴比倫巴克族(Bak)之名的音譯。而大多數專家則認為盤古是中華這塊古土上土生土長的,是我們民族遠祖的某種形象的活的描摹。

有專家指出,盤古大神從遠古土地神“亳社”轉化而來。“亳社”是山川萬物的造物主,是無所不能的,盤古亦如此。“亳”轉音為薄、蒲、蕃、潘,雙音則為薄姑、蒲姑、蕃吾,又可轉音為盤瓠、盤古。盤古既為土地神,那麼,他能通於天人之間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

另有專家指出,盤古即傳說中的盤瓠。《搜神記》卷三:“昔高辛氏時,有房王作亂,憂國危亡,帝乃召募天下有得房氏首者,賜金千斤,分賞美女。群臣見房氏兵強馬壯,難以獲之。辛帝有犬字曰盤瓠,其毛五色,常隨帝出入。其日忽失此犬,經三日以上,不知所在,帝甚怪之。其犬走投房王,房王見之大悅,謂左右曰:辛氏其喪乎!犬猶棄主投吾,吾必興也。房氏乃大張宴會,為犬作樂,其夜房氏飲酒而臥,盤瓠咬王首而還。……帝乃封盤瓠為會稽侯,食會稽郡一千戶,其後子孫昌盛,號為犬戎之國。”《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所記也略同。當然,許多專家早已指出,文中所言“犬”並非真是一隻狗,而是以“犬”為圖騰的某一部落或部落聯盟,他帶領自己的部屬,幫助高辛帝(即中原地帶的部落聯盟首領)平定了房王(另一部落聯盟首領)的叛亂,於是受到高辛帝的褒獎,創建了後來的所謂“犬戎之國”。如果那樣,盤古則是“南蠻”的祖先了,這也是合情合理的。

還有些專家以為,盤古實際上是龍文化的象征,是中遠古文明的象征。《廣博物誌》卷九引《五運曆年紀》雲:“盤古之君,龍首蛇身,噓為風雨,吹為雷電,開目為晝,閉目為夜。死後骨節為山林,體為江海,血為淮瀆,毛發為草木。”如果這一記述無誤,那麼“龍首蛇身”的盤古無疑是中原遠古祖先的化身了,從其呼風喚雨的本領來看,他是遠古時代一個首領級的人物無疑了。

遠古神話傳說是對混沌時代的一種朦朧的追憶,它雖然有著太多誇大和扭曲的成份,但如果我們能用心吹去覆蓋在遠古史實上的厚厚沙土,那麼,由此而追尋遠古祖先的某些蹤跡還是可能的。我們從盤古形象中,還是看到了我們遠古祖先勤奮、勇敢、大度、灑脫的品性嘛,而這些正是盤古的子孫們所應該承繼和發揚的。

巫山人元謀人

巫山,橫亙於四川、湖北兩省的邊境,北與大巴山相連,遠遠望去,活脫脫是一個大寫的“巫”字,於是,人們就自然而然地稱之為巫山了。長江在巫山間穿行,這就形成了舉世聞名的長江三峽。

絢麗的長江三峽,不僅以其迷人的自然風光聞名於世界,而且以蘊藏著極其豐富的古代文化而震撼中外。

世界著名的東非大裂穀,穀底為河湖沉積發育,有著豐富的人類化石、文化遺存和哺乳動物的化石,是科學家們探尋人類起源奧秘的理想處所。無獨有偶,長江三峽與東非大裂穀一樣同屬世界範圍內造山運動活躍時期的產物。兩地雖然地隔萬裏,但有著驚人相似的地形、地質、地貌結構。長江三峽地區海拔高度適中,氣候溫和宜人,雨量充沛,森林茂密,溶洞星羅棋布。這裏,應該是古人類繁衍的理想處所。

世界各國的考古學家、人類學家,都先後雲集於三峽,希望在這裏有所發現,發現從猿走向人的蹤跡。其中有英國的歐文,美國的古生物學家格蘭,他們到三峽地區作了考察,並發表了作品,但沒有發現中國最古人類的化石。幸運沒有降臨到這些國外的考古學家的頭上。

幸運終於降臨到了一支年輕的中國考古隊的頭上。經過苦心的開掘,上一個世紀的80年代,考古隊員終於在三峽地區巫山縣廟宇鎮龍骨坡發現了距今204萬年更新世早期的古人類化石,包括含有兩顆臼齒的下頜骨一塊,新生出的恒門齒一枚。

考古隊員們欣喜異常,將這裏發掘出來的古人類化石命名為巫山人。

現在,幸運的巫山人的後代可以對自己的遠祖“巫山人”展開盡情的、天馬行空式的想象了。

也許是在200多萬年前氣候發生突變的緣故吧,茂密的森林變得稀疏了,垂手可得的樹頭的果子不見了。一群原先在樹頭鮮蹦活跳的猴子麵臨著從未有過的生存的危機和死亡的恐懼。

怎麼辦?

也許,絕大多數的猴子為了保守“祖宗章法”而堅持在樹頭。結果,等待著它們的隻能是一場悲劇。

也許,有少數的猴子試探性地跳下了樹頭,走向了空間更加廣闊的草原。

正是由於這關鍵性的一步的邁出,現在被人們稱為“巫山人”的那一群猴子發生了曆史性的變化——過去在樹頭生活,活動的方式當然是爬行和攀緣,到了草地上,為了觀察和探視,必須直起身子行走;當年在樹頭植物的鮮果垂手可得,而現在必須利用工具去追殺比自己弱小的生靈,或者想方設法去采擷果實;過去常年寄居於樹頭,過著“有窠氏”式的生活,現在必須利用三峽地區星羅棋布的溶洞,過洞天福地的新生活。……

事實證明,這一切真的發生了。

在“巫山人”當年居住過的溶洞中,我們發現了他們屍骨的化石,同時,也發現了足以證明他們已經由猿變成人的粗糙的打製石器,發現了他們食用過的,後來基本消亡了的116種哺乳動物屍骨的化石。

或許是同時,或許是稍後,邁出這樣關鍵一步的還有遠在雲南省北部雲南盆地的“元謀人”。這是滇中高原上一個最低的盆地,海拔在1100米上下。上個世紀的60年代,中國地質科學院的幾位地質工作者,在元謀縣城東的上那蚌村附近的一個山麓小丘上發現了兩顆化石積度很深的人的門齒化石。這是同一個成年男性個體的牙齒,一為左上內側門齒,一為右上內側門齒。經鑒定,這是生活在170萬年前的“元謀人”的牙齒。這就告訴我們,170萬年前,這裏的猿群中的一部分也發生了曆史性的變化,走上了“人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