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說到這似乎已然結束。
放肆了近一個時辰的雨慢慢停了。
我和一零二四陷入了很長的沉默之中。
等到天空的最後一滴雨落下,我和一零二四不約而同的放下了搭在彼此肩膀上的手。一零二四指尖飛出一縷劍氣。劍氣繞著我們二人的身體轉了幾圈。所有的雨水被蒸發一空。清爽的感覺讓我猶如重獲新生,忍不住活動了下全身。
“我能幫你些什麼?”
一零二四笑了笑,然後又很認真的說:“你隻要幫我回去看看那些青梅樹就好了。”
“就這樣?”
一零二四一字一頓地回我:“就這樣。”
我說好。
一零二四說謝謝。
我沒說不用謝。
簡單和一零二四對視一眼後,我轉身下了城樓。我的動作是學蘇幕遮的。他說江湖裏那些瀟灑的劍客退場時都是這麼走的。甩起長袍卻因為剛下過雨的地麵太濕潤而激不起預計的煙塵。
站在護城河橋上,我忽然想起還不知道一零二四的名字。抬頭往上看去,不高的一零二四隻露出小半個頭。我吼了一嗓子:“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怎麼去和青梅說啊。”
一零二四也不說話,隻是伸出手在空中虛劃了一下。從指尖緩緩射出的幾道劍氣慢悠悠飛至我麵前在一瞬間擴散至丈長。劍氣的餘波觸及到地麵,蕩起一陣黃沙。黃沙構成的紙卷上,劍氣一道接著一道井然有序地排列成了兩個字。
馬竹。
看到這兩個字,我才發現,這兩個字的形狀還真像是幾顆竹子搭在一起。
黃沙打在臉上的感覺,也真像以前在外城廝殺的時候。
兩個字慢慢往前推移,紛紛揚揚的黃沙猶如一條偶然翻身便能激起滔天巨浪的飛龍。
我揮揮手,邁步進入黃沙中。
乘龍而去。
等到無名之城以及城上的一零二四都消失在我的視野裏時,一零二四的劍從天而降,帶著一道極其璀璨的光芒。它繞著我轉了兩圈,停在了我的正前方,把劍尖對著我。我不懂什麼意思。它掉了個頭,抬起劍尖對著遠方點了兩下,然後“嗖”的一下飛的沒影了,又“嗖”的飛了回來,繼續用劍尖對著我。
我試探性地猜了一下:“你要給我帶路?”
那把不知姓名的劍點了點頭。
我有些激動。
一零二四的劍除了在他手上試招時露出懾人的寒芒外,其他時候都是普普通通。我還奇怪為什麼一零二四這樣的劍客卻用著一把看似普通的劍。現在看來,還是我太沒見識了。
傳說中劍在人在,人亡劍亡的靈劍嗎?
雖然那些說書人曾經說的天花亂墜地幻想正在一一成真,可看到這種曾經無比向往的事物,我還是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
蘇幕遮,你看,我要禦劍飛行嘍。
我跳起身,想踩到劍身上,隻是卻踩了個空。
一零二四的劍似乎不是什麼好脾氣,對於我這種想要踩到它身上的行為采取了激烈的反抗。它用劍柄敲了我的頭,足足三下。我捂著頭看著它,用抗議的眼神製止了它還要繼續的想法。它甩了甩身子,把劍柄對著我。那姿態,真的是高傲到了極點。
它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扭過頭。是的,它把劍尖彎曲了對著我,就好像人回頭看了一眼。而且我確信,它瞪了我一眼。
好在我在最後理解了它的意思,用手握住了它的劍柄。
剛才看著它被一零二四當做紙鶴一樣飛出去時,還對它的飛行速度沒什麼體會。但是現在搭上順風車才知道比我想象的還要快的多。在我還沒來得及呼出憋在胸中的這口氣之前,它就把我帶到了目的地。
當然這個問題還有另外一個答案,那就是一零二四離青梅的距離,比我想象中的要近。
一零二四的劍把我放在了一戶人家門口。看起來它倒是輕車熟路。它敲了敲門,然後就“嗖”的一下,躲到了不遠處的一顆青梅樹後麵,還露出半個“頭”看著我。我也可以確信,它在要我加油。
我剛想對它表示一下不滿。門開了。露出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女子。她和一零二四用流雲繪出的那個女子一模一樣。
我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青梅?”
那個女子防備性地看了我一眼:“你是誰?”她的手指抓著門,身子也縮在門後麵,似乎我稍有不對勁的地方,就準備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