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王忠想把劉藏鋒送出城,這既是劉藏鋒自己的要求,也是出於對局勢的考慮。雖然這根本就是在送死,而且出了千平王忠就鞭長莫及了,劉藏鋒還是堅持要出城。王忠深知這脾性與業青如出一轍,也相信劉藏鋒很可能已經有了考量,就把精力都放到了出城上。他早就被褚芒削了官給了個閑差養老,有的是功夫。

但是,正如劉藏鋒所說,出城不是吆喝一嗓子就能解決的事,他已經按兵不動的等了兩個月,隻等到千平盤查越來越緊,猶如一張繃緊再繃緊的弓,他唯恐再繃緊下去很快就要斷了,一旦褚芒真的要不計後果再來一次像上個月的地毯式搜索,他很可能藏不住劉藏鋒了。他已經八十了,誰也不用可憐他這條老命,但是他絕對不能給劉藏鋒帶來一絲一毫的不確定,不然九泉之下他怎麼去見業青?

劉藏鋒在密室裏暗無天日的等了兩個月,硬生生熬出了一著險棋——既然褚芒想要找到他,那就讓他找到好了。

三日後,楊闕送來新消息:探子在城外見到了劉藏鋒,但沒追上,看路線似乎是計劃向北逃了。

褚芒冷哼一聲,心中怒火已經燒了萬丈。千平盤查的嚴密都要激起民憤了,劉藏鋒怎麼還能出城?但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有了眉目總比抓瞎好。他立刻下令放鬆城內盤查,同時派出更多人手往城外往北追,沿路探聽消息。

劉藏鋒一路向北快馬加鞭,沒日沒夜的狂跑了幾天以後,失蹤了。

“失蹤了?”褚芒的黃色龍紋瓷盞重重摔在牆上,在楊闕前方散落了一地的碎片。現在椋國的皇帝的眼光好像急著吃人,他的眼裏閃著盛怒狀態下幾乎要失去理智的光,“這是什麼狗屁解釋?除了證明你的無能,還能證明什麼?”

楊闕見狀猛地跪下了,也不管地上的瓷渣子是不是紮進了膝蓋裏,“皇上息怒!”

“息怒,朕怎麼息怒?你倒是說說朕該怎麼息怒!”褚芒多日緊繃的神經爆發了,兩個皇子如同他血液中的兩顆毒瘤,存在一天他就擔心一天,而這些神經質都來源於他對於權力的敏感和多疑。

楊闕深深低著頭,褚芒抄起硯台,猛地向他擲去,硯台的棱角在楊闕額頭上重重砸了一下,發出沉悶的響聲,楊闕被砸的眼冒金星、滿臉是血,但他搖晃幾下以後馬上穩住了身形,繼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一樣等待摧枯拉朽而來的怒意的海嘯。

褚芒看到楊闕的這副慘象,突然頹然下來,深深歎了一聲。

“起來吧,”褚芒說,“茶盞的渣子已經紮進你膝蓋裏了。”

楊闕一拱手說:“謝皇上開恩。”而後他勉勉強強、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的膝蓋已經鮮血淋漓,碎瓷片紮得他的膝蓋血肉模糊,楊闕連伸直腿都做不到,曲著腿艱難的站著。

“罷了,繼續去找,”褚芒一擺手,“先下去處理你的傷吧,膝蓋的和額頭的。”

“謝皇上恕罪,”楊闕想跪,但褚芒擺擺手示意不用,事實上楊闕也沒法跪下去了,他的頭上因為疼痛已經覆蓋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混合著血流過臉龐,流進脖頸裏。

楊闕一瘸一拐的緩緩踱出去,褚芒突然叫住他:“上午你府裏和朕要了太醫去,聽說你夫人有孕了?”

楊闕難以置信的緩緩轉過頭來,痛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嚴肅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破天荒的稚氣來,“皇、皇上,這——”

“事先給下麵的人做吧,傷好了再處理,如果過幾天還追不到朕就治你的罪。”褚芒抿抿嘴,收起了之前的怒意,扯出了一絲笑意。

褚芒毫不費力的情緒轉換一直是楊闕最忌憚的一點,但此刻他已經把這些拋到了九霄雲外,因為幸福的喜悅已經緊緊抓住了他。他不在乎這是不是褚芒一巴掌後的甜棗,他現在隻想飛回府裏去。

當馬車飛一般停在了楊府門前時,家丁已經預先打開了大門,“將軍回來了!”家丁喜氣洋洋的衝門內喊了一聲,而後注意到了楊闕一瘸一拐的步子,趕忙上前攙住了他,“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