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1 / 3)

沒有多想,我走到馬房牽出留梨,輕輕撫摸著它的鬃毛,它打了個響鼻,親昵地蹭著我的衣裳。

“走了,我們出門看看。”喜悅地翻身上馬,我勒轉韁繩,“你一定沒來過這裏,毓都是整個陳朝最繁華的地方,我們出去走走。”

留梨名字本不叫留梨,而是飛天。那時它雖然還隻是幼馬,但兩眼有神、四蹄如盆、尾掃殘雲,滿身靈氣,我想起曾經有人讚赤兔馬“掣斷絲韁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便向師父要了它,取名飛天。誰知一年後陳朝皇後管青紫誕下一女,誕女前夕夢見九天玄女下凡相賀,淩空起舞為慶,舞姿翩躚,豔驚四座,於是也給此女取名飛天。皇家名諱,師父為隱士,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是我是大將軍之女,本來就處於風口浪尖,如果說被別人知道我給坐騎取名與當今公主相同,難免會遭歹毒之人借口生事迫害,於是隻好另取名為留梨。

紅磚綠瓦,樓閣飛簷,店肆林立,車馬粼粼,人流如織。一城繁華半城煙,多少世人醉裏仙。毓都的繁華喧囂,一如數千年曆史長卷中極盡筆墨描繪的洛陽,帶著詩人筆走龍蛇的餘香和酒客們暢飲流連的歡笑,如一副色彩斑斕的清明長卷,清閑怡人。可是誰人不知,古來利與名,俱在洛陽城。

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隻看洛陽城。看不到洛陽城,毓都也不錯。我這樣想,不禁臉上抹出淡笑。

“桐兒好雅興,出來遊玩也不叫上二哥我。”身後驀地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

“當著我娘親的麵,姑且喊你一聲蘇二哥,幕遮,你的角色不要轉換的這麼快。”我看見蘇幕遮高頭大馬,紅衣妖嬈,笑意吟吟,便說道。

“怎麼樣,在久違的大將軍府,過得還好麼?”蘇幕遮關懷了一句。

“我那個二姐,都快酸死我了。”我嗤之以鼻。“現在正想著,如何回到師父那邊去,過我的逍遙日子。”

“算了吧,你一回去,雞飛狗跳,事事讓師父操心,不可為教。”蘇幕遮貶低。

“要你管。”我瞪了一眼蘇幕遮,“水寒呢?為什麼不見他?難道又被哪家小姐攔住走不得了?”

我當年被師父帶回小澀穀,第一麵見到的就是江水寒和蘇幕遮兩人。江水寒沉穩老成,心思細膩;蘇幕遮則是舉止輕佻,紈絝子弟。我不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麼原因被帶到小澀穀的,也沒有興趣理睬,所謂相識即是有緣,不久就打成一片。於是一晃九年,江水寒劍目星眸,烏發入鬢,英姿颯爽;蘇幕遮則桃麵妖孽,不可方物。而我這次因為出穀回家探望病重的娘親,師父擔心我路上安危,便讓他們兩個人隨了一起。隻是才第一天,江水寒就被一大家閨秀透過窗戶看見,忘情告白,發誓生死相隨,當時整張臉都黑了。

“這倒沒有,但是差不多。”蘇幕遮伸手指了指一座簷牙高啄的酒樓,“本想先飲一盅,誰知一壺酒下去,老板偏偏不讓走了,說是讓我們再呆一會,並且酒錢全免。”

“酒錢全免?那倒是好,那以後出門,錢財什麼的都無所謂了。”我嬉笑,看死潘安一說,也不是假事,“好戲上場,幕遮,看看無妨。”

毓都繁華,繁華不過毓都樓。江水寒和蘇幕遮小酌的酒樓便是毓都最著名的毓都樓。

細柳垂絲,寶馬雕鞍,瑞腦銷金獸。正脊鴟吻,勾頭滴水,碧色琉璃瓦。毓都樓的金碧輝煌,在原本就錦繡雲集的毓都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對不起,二位,今天毓都樓座位都滿了,還請二位到別家去吧。”粗布衣的小二一邊在門上掛“客滿”的牌子一邊衝下馬的我們賠笑臉。

“哦?客滿?”我看裏麵女子居多,心想仗著我身邊的帥哥給你們酒樓攬生意還好意思跟我講客滿,笑話。

蘇幕遮邪氣的眸子眯了眯,一閃身進了酒樓,紅影鬼魅飄忽。

“這位姑娘,那位公子進去也找不到空位,我是說實話。”小二掛了半天牌子也掛不上,嘴上絮絮叨叨的。“您可不知道啊,今天我們店裏來了一位公子,那儀表,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