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一生的承諾(3)(1 / 3)

之後顏告訴我,L是有女朋友的。不久我們又商量著去看電影。那時已入冬,我們都穿上厚厚的棉衣。習慣叫上L,雖然之前他答應過,但還是沒能等到他。也因為這樣,我們很晚才入場,坐在很不利的位置上:靠門的地方。電影再精彩也變得無味,我腦海裏充斥一種感覺:好冷那!電影結束時,我的腳和手已經被凍得幾乎無法動彈。挪動身子,拉著顏,一路跑回宿舍。糟糕的電影,槽糕的夜晚,我正鬱悶,L蹬車送來兩杯熱乎乎的奶茶。顏說L還算有良心,並不以為然。我倒無比的開心,這是第一次有男生如此周到服務自己。第二天,顏抱怨夜裏起來太頻,差點著涼。而我覺得那是睡得最安穩的一夜。

那段時間裏,我鮮有笑容,悶悶不樂,一直為T的離去而傷神。幸而有顏在,她,溫柔,善良,純真,帶著點嬌氣和調皮,開心果的化身,在她身邊的每個人都能被她的快樂所感染。在她的召喚下,L常常和我們一起吃飯,甚至還和我們一起逛街。那是唯一的一次。

那時導師已開始發揮他無窮的精力,幾乎天天講授東西到晚上,我不得自由。沒有我的作伴,顏一直呆在學校,很想出去透透氣,我何嚐不想呢?!有一回,導師突然傍晚就回去。逮到空子,我倆一拍即合趕忙上街,臨走時和L說了聲。L卻讓我們別去,說女生晚上出門不安全。我們去意已決,L怎麼也拗不過,最後妥協:陪我們上路。當我倆無憂無慮地遊蕩在街道上、超市裏時,一旁的L有些不知所措。我們關心地問他有沒有陪女生逛街的經曆,他乖乖地點點頭,但怎麼看也不像。他的存在讓我們覺得逛街別扭起來。失去逛街的興致,我們拉著L索性買點吃的,來到城江公園的石凳上坐下來聊天。

夜幕下,一層如紗輕盈的霧氣遊離於不見邊際的城江上,江上遠遠近近亮著大大小小的船燈,朦朦朧朧一片,肋下變幻出潔白的羽翼,不自主地張開雙臂,肉體變得不再沉重……然而耳邊呼呼的冷風不客氣地將一切拉回到現實。

導師,導師,起的便是“導”的作用。對於已經曆大學四年的人來說,導的概念近乎“點撥”,受導者則舉一反三,遇事自然隨機應變,並非“手把手”的教義,如果受教於後者,那麼受導者和機器人無什麼區別。以上是我對導師的初步定論。但眼下的導師並合拍我的定論。他是個典型的完美主義者,對任何事很較真,毫厘的差錯也不能夠。科學確實講究嚴謹,可過分地追求,難逃“吹毛求疵”的嫌疑。牛人的光環下,導師應該是個聰明之人,萬萬沒想到他用笨笨的方法教我們寫論文:悶頭抄文獻。論文撰寫,和英語學習相通,厚積薄發,長期浸潤,才可能有長足的長進。而他的方法有那麼點道理,但過於求成,效果甚微,勞民傷財且不說,時間的流失更成為大問題……這些想法在我的腦袋裏上下翻騰。剛開始,我並沒有辯解。

終於一天下午,戰爭爆發,沒有任何的兆頭,我正按下心來抄寫著他布置的文獻。他冷不丁地出現在我的身旁,詢問我抄寫的情況以及看法。我將所想的一股腦兒倒出去:不會起到什麼實際作用,而後詳細陳列自己近來的想法。起初導師認真聽著,和一起我討論。慢慢地,他的臉由晴轉陰,接著驟雨開場。他不再理睬我的想法,朝我大叫起來:“你說那麼多無非是不想幹,不想幹,就給我滾回去,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這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難聽最恥辱的話。他完全否定我的一切。在他麵前,我低下頭,忍住沒有流下一滴淚。等他咆哮結束,我收拾好東西,以最快的速度摔門離去。

顏是第一個出來追我的。看著我淚流滿麵的模樣,顏大概知道怎麼回事,小心地安慰我,“沒事的,別想多了。”第二個跑來的是L。他不厭其煩地又把導師的秉性脾氣等方麵向我陳述一遍,最後總結性地說導師是小孩子脾氣,要哄的。我心裏嘀咕:以大欺小,吆喝人,算什麼道理,不就仗著有點權勢,有種下海扯大線,釣大魚,不敢,隻能在社會大後方混混而已。不想拂L的好意,我肚裏的這些話始終沒有出口。

晚些時候,導師差人找我去他辦公室談話。偌大的辦公室,隻坐有導師一人,整套紅木的桌椅櫥櫃整齊地擺放其中,更有舒適的沙發供人倚臥,很有氣派,在我心裏卻隱隱約約地上升起“高處不勝寒”的淒涼感。振振心緒,我坐了下來。牛人的地位,自有一套套的說辭。我一一聽著,表現出理解的態度。然而之前的那一幕,我永遠不會忘記。徹頭徹尾的否定,沒有比這更能傷人的,我不是十來歲的孩子,也有麵子,包含一個叫做“尊嚴”的東西……

之後,導師似乎瞄出什麼端倪,再不敢對我大聲訓斥,總是以商量的口吻與我講話。後來他說還找其他老師看著我,怕我想不開會出事。那時候的我確實動過那樣的念頭。感情的失落,未知的前途,家人的殷殷期望,統統這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