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盯著她,目色詭譎變幻,臉上神情更如魅如謎般,讓人看不透,蹙眉道:“不知道我是誰嗎?”
“奴婢不知。”她若無其事地看著他,依然懵懂十足。
男子揚起淡笑,橫眸顧盼時,鳳眸生輝,說道:“太子沒對你提起過我嗎?”他開口,話語低沉,如弦重壓。
他隻是抿抿唇,眸光微動,輕笑無謂,並不言語。
她沉吟了一下,終是好奇的問道:“奴婢冒昧的問一下,您是?”
“雲玄洛。”男子清涼的語音如冰砸人,淡淡飄入她耳內。
“哦!”她點了點頭,可轉瞬覺得這個名字很眼熟,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由驚訝出口:“啊?雲玄洛?您是恭王爺?”
雲玄洛,爵位恭王爺,官職兵馬大元帥。恭王爺雲玄洛年少時,出使夏國,迫使夏國獻出大片土地,年紀輕輕被封恭王爺,在雲國威名赫赫,地位直逼太子雲煥。
隻是,他一直都駐守沙場,所以朱雀進宮後並不得見,所以不識,也在情理之中。
雲玄洛麵色狐疑,瞧她一眼,側臉往上望了望,靜若秋瀾的眸子倏地暗沉似夜,方才笑道:“你倒是敢直呼本王的名諱!這般直爽的性情倒是少見。”
她心一寒,看著麵前雅笑如鬢的男子,想到宮中的傳言,有人說恭王爺會取雲煥而代之,待皇上歸天,這皇位怕又將是一番腥風血雨。
她以前不識雲玄洛,如今一見,想到日後叔侄有可能將要麵對的廝殺,不由失神漫漫。
雲玄洛不知道她的心境變遷,見她如此失神,不由輕聲笑道:“怎麼了?剛才直呼我名諱還那般理直氣壯,這會兒回過神來,倒知道害怕了嗎?”
她笑看著他,不避羞赧,彎唇:“王爺威名赫赫,若奴婢害怕也是理所應當的。”
雲玄洛的容顏清冷如月般疏離,如玉的麵龐上,此刻漾起溫柔守禮的笑顏,不為進,亦不為退,分寸最重,“想不到小小女娃,如今看來倒是伶牙俐齒之人。”
這話實在聽不出是褒是貶,一時之間朱雀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雲玄洛感受到她的沉默,不由鳳眸微睨,看著她,劍眉上挑,一臉玩味的笑容:“這沉靜的性子倒是跟太子頗像,看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必假以時日,前景不可限量。”
朱雀灑脫之意稍斂,心中猶豫了一下,說道:“王爺說笑了,奴婢沉靜,隻因皇宮不同於別處,言多必失,還是少說話為好!”
雲玄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這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可是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卻很少!難得你能深悟其道!”
她的笑容淡了幾分,偏首說道:“人都是要通過教訓才能吸取經驗,奴婢明白這個道理,卻也並不見得處處都能謹守!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了九,如果有朝一日言多可自救,奴婢自是不會沉默不語,墨守成規!”
“你倒是挺會變通!”雲玄洛輕聲笑道。
她懶懶一笑道:“都說環境能夠改變人,那人自是也可以改變環境!”
雲玄洛含笑的看著她,沉吟了一下,問道:“你這是什麼謬論?”
朱雀眼簾輕合,複又睜開,怡人之色流露,幽聲歎道:“奴婢也隻是隨口發發牢騷,王爺全當奴婢放屁好了!”
雲玄洛表情凝住,臉龐頓時晦暗不明,嘴角似是抽搐了幾下,方才說道:“姑娘家說話怎麼會如此粗鄙?倘若讓別人聽了,還指不定怎麼笑話於你呢!”
朱雀眉目閃爍了一下,最終恢複平寂,淡聲說道:“嘴巴長在別人臉上,想說什麼,奴婢又怎能管得了!”
雲玄洛深深地凝望著她,淡靜無波,雙眸卻宛若翻湧不息的雲,皺眉,歎聲道:“好一張伶牙俐齒,隻是在宮中行走不同宮外,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朱雀隨即淺笑,流連複蘇如春景,啟笑嬌媚容傾城:“謹言慎行也需看時機,若是有機會的話,大膽諫言也未嚐不是一件幸事。”
雲玄洛蹙眉:“此話何意?”
她的唇邊泛起淡淡漣漪:“王爺覺得太子是位什麼樣的人?”這話問者看似無心,但卻實有試探之意。
“巧於辭令,能言善辯。”靜靜地,雲玄洛平靜無波的回了一句。
朱雀明眸微動,風華一笑,朱唇輕啟道:“如此說來,太子也並非因為擁有伶牙俐齒而謹言慎行,相反的,他敢於大膽的直書起見,他的功績奴婢不說,王爺也一清二楚。太子年僅十二歲的時候,卻能洞察時局,利用國與國、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解決了丞相所解決不了的問題,使雲國不費一兵一卒便得到了元祈五座城池。須知,當雲國強盛起來的時候,天下多行權變謀詐之術。而這又恰恰是因為能言善辯之詭術!”
雲玄洛微愣,隨即麵龐上流露出潺潺笑意,似要融入輕和的微風,“太子若脫去身份束縛,倒也是雲國名副其實的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