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焚錢(1 / 1)

三人走進人族聚集地最偏僻的一條胡同裏,黑燈瞎火的摸了一袋煙的功夫。

狗頭軍師突然說,“到了。”嘎吱推開一扇木門,待都進去了,又把門關上。

院子極小,堆滿了垃圾,地上也滑,似是生滿了青苔,幾間茅草屋東一間西兩間。

應是聽見了聲響,西邊屋裏的燈光亮起,一個女子的聲音喊道:“誰呀,是狗剩他爹嗎?”

“是我。”狗頭軍師不耐煩地回應,“睡你的,沒事。”

窗子吱呀一聲推開了,一個大大的腦袋探出來,細聲細氣的說,“孩子沒吃呢,娘罵了許久,這會睡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狗頭軍師氣哼哼的走過去,把背上的布袋遞到窗子裏。

女人歡喜地喊了幾聲,屋子裏響起孩子的歡呼聲,一個蒼老的女人哼哼唧唧的醒過來,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話。

“狗剩他爹。”女人又探出頭。

“啥事?”走到半路的狗頭軍師停下來。

“娘讓你也進來吃點,在外麵忙活了一天,知道你一口也未舍得吃。”

“我有事。”狗頭軍師的聲調柔和下來,走到李恒跟前,把他拉進一間小屋子裏,待老丐進來,關門,點燈。

小屋裏堆了半牆稻草,牆角砌了一個灶,兩個鍋子掛在黃泥牆上,臨街那麵牆開了一個小窗子,可以望見黑黢黢的外麵。窗下擺著一張小桌子,幾個矮凳胡亂放著。一個木櫃靠牆站著,隻剩下三條腿,斷腿處兩塊磚頭墊著,照樣站得穩穩當當。櫥窗用沾滿油煙的綠紗蒙著,看不到裏麵有什麼。左右不過是些雜物。

“你用陣了?”李恒坐在矮凳上,望著窗外問。

狗頭軍師向老丐踢過去一個矮凳,自己也坐下了,“自然用了,否則也不會把你們帶到我家裏,我上有老下有小,冒險那種事,跟我沒關係。”

老丐坐下,側耳細聽了一會兒,沉聲說道:“那東西已經到了胡同裏了。”

“不妨,我的陣,在西陸還沒人能破。”狗頭軍師瞄了李恒一眼,忽然笑起來,“老大,別垂頭喪氣的,雖然沒殺了藍七那小子,但也出了一口惡氣不是,你要是嫌不過癮,找老錢。”

“誰是老錢?”

“我。”老丐瞪著金黃的眼珠子扭頭看著李恒,沉默半晌,然後又開口說道:

“你忘了很多事,無妨,有些事忘了更好。我叫錢萬貫,早年在軍裏擔任你的尋金師,天啟四百一十五年,你被關在伏魔塔,我被發配到東荒,天官發下話來,讓我永世不得登天,後來歲月更迭,上三天那些家夥不免有所懈怠,我就悄悄混進獸國,一不小心顯露了本領,混上了一個錢君的名號。”

“你就是錢君?!”李恒搖頭笑了,最卑微的老丐竟然是東南十國叩拜的錢君。

過了片刻,李恒問狗頭軍師,“那你呢?”

“我?我是你的左軍師,名字嘛,早年叫魏白馬來著,後來人們又叫我魏狗頭,最愛吃狗肉,怎麼都吃不夠,後來,你瞧,天官把我變成了一隻狗,嗬嗬,上三天那些老東西也真夠有幽默感的。”

狗頭軍師魏白馬笑著指了指老丐錢萬貫,“他既是錢君,便有一手絕活,今日,藍七不是舉辦拜錢君大會嗎,他哪裏會想到,錢君便是你的舊部。”

錢萬貫從身上掏出一個福袋模樣的東西,遞給李恒,肅容說道:“這袋子是藍府的錢囊,你要花錢,盡管從裏麵拿,花一分,藍府的銀庫裏的銀子便少上一分,你把這錢囊燒了,藍府的銀庫也會化成一堆灰燼。”

李恒把錢囊往桌子一拍,神采飛揚的說道:“奶奶的,這口惡氣出得痛快。”

猶豫片刻,又把錢囊掏出來,摸索了一番,喃喃說道:“我這麼幹,不太光彩,這不是等於從人家銀庫裏偷錢嗎。”

魏白馬與錢萬貫對視一眼,兩人神色古怪。

魏白馬說道:“老大,這是老錢潛伏藍府銀庫三天三夜,費了不少功夫才熔鑄成的奇妙錢囊,你若不收。。”

“自然收。”李恒笑著說,“隻是我平時雖然不以君子自居,但也講究一個光明磊落,錢軍師一番辛苦,我在此謝過,不過這錢囊我不能要。”

李恒說著,又從身上取出一個黑黝黝的物事,啪嗒一聲,燃起一束火苗,把錢囊放在火苗上燒成了一把灰。

“我不做偷偷摸摸的事,又不能便宜藍七那小子,隻好把銀庫燒成一把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