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勢小吃店。
“婆婆,要畫什麼樣的招牌呢?”
登勢婆婆吐了一口煙:“聽好了,你給我畫一個風情萬種的陪酒女。”
“風情……萬種的陪酒女?”
“喂,婆婆,你怎麼能叫一個少女畫這樣惡心的東西?”阿銀坐在那裏,拿串團子的竹簽剔牙。
“是這樣的嗎?”阿步把稿紙舉起來,紙上一個穿著振袖的垂發少女端坐在古老宮殿的格子窗下,凝神
望著遠方,身邊的小幾上放著一套酒具。
“叫你畫的是陪酒女!不是公主殿下!”
“對……對不起。”
“把振袖都脫掉!眼神要熱情,要風騷!”
“是……是……”阿步又重新拿起一張紙。
“那麼,這樣呢?”一個隻穿著浴衣的少女,低垂眼瞼、微啟朱唇。襯托著煙霧繚繞的溫泉的背景。
“這是什麼?要你畫的是陪酒女啊。好歹給我露一點肉啊!”登勢婆婆高聲喊著。
“是……是……”阿步嚇得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阿銀端著盤子走到阿步和登勢婆婆中間:“婆婆啊,是你在拜托阿步喲。所以拜托你就不要這麼大聲
啦。”
“銀先生……”
“阿步啊,畫陪酒女不要在乎背景啦。——隻要把領子放低、浴衣截短,把大腿從開衩裏露出來就行
了。”
阿步拿起第三張稿紙。
“是這樣嗎?”
“對了對了,再把領子往下拉一點。……手放鬆些,別緊緊地捏著領子……對了,就這樣。”
阿步把畫稿舉到登勢婆婆眼前。
“這個姿勢還差不多。”登勢把畫舉遠,看看整體效果,“阿步,要強調乳溝,乳溝!沒有人會迷戀像
你這樣隨便穿件衣服就能掩蓋起來的切菜板。”
“乳溝?可是,我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乳溝是什麼樣的呢。沒見過的具體的東西,我想象不出來。——
阿步真得很沒用呢。連一個人像都畫不好……”阿步垂下眼睛,眼淚在眼眶裏轉,“銀先生,阿步該怎
麼辦?”
“這個嘛……”銀發男人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從盤子裏捏起兩個團子,伸到竹葉和服姑娘麵前,
“就照著這個畫吧。大概。”
“好了,姿勢就這樣吧,”登勢婆婆一口煙吐到阿步臉上,“你畫得這叫什麼眼神啊?我說過眼神要熱
烈、要風騷。不是這樣憂鬱的樣子。”
“憂鬱嗎?這眼神?”
……
客人們都走光了,神樂鼾聲如雷,新八坐在椅子上不住地點頭。
“算了,今天晚了。你回去畫吧。好好注意你的眼神。”
“一副鄉下姑娘的嫩樣!重畫!”
“……是……是……”
……
“把表情搞得這麼憤怒,想裝貞節烈女不成?”
“……對……不起……”
……
“真是的。用這種哀怨的眼神隻能招待陰魂。”
“……真的……對不起……”
……
登勢婆婆用煙頭指著阿步的腦袋:“……看看!一個人像畫這麼久!連櫻花都開了!……聽好了,阿
步,再給你六天!到第七天早晨再畫不好就別再畫了!把顏料錢通通交出來!”
阿步隻能說:“是……對不起……真的……”
“阿銀,今年不去賞花了嗎?櫻花都快要謝了阿魯。”
“啊。”銀發男人又把jump翻了一頁。
新八小心地從阿步的顏料和畫布堆裏跳過來:“我說,阿步,你能不能偶爾也打掃一下衛生?還有偶爾
也洗洗碗吧。煮過紅糖湯的鍋子洗起來的話,我也很困擾呢。”
阿步盯著畫布,畫布上是被登勢婆婆槍斃了的哀怨少女:“唉,我真得很不行呢,這麼久也做不到讓婆
婆滿意呢。因為我的緣故……因為我的緣故,神樂都不能去賞花了呢。果然,都是阿步的錯呢……”
“哎,……這個和你沒關係吧。”新八把阿步的畫布推到一邊,開始洗沾滿了顏料的地板,“那老太
婆。為什麼非要畫和真人一樣大的招牌畫?——阿步,你的顏料又用完了?怎麼不去買新的?”
“不用了,新八君。”竹葉和服姑娘把顏料盒緊緊抱在胸口上,“不用了,新八君。反正……反正,我
是真的畫不好這幅畫了。真的很不行呢,我的畫技……真的,不用再浪費錢買顏料了。”
新八很尷尬地笑了笑:“那個……也不用這樣說吧……”
“對啊,對啊,小步的鄉下姑娘畫得最好了。就像真人站著一樣阿魯。”
“神樂,謝謝你呢。可是,不是風情萬種得陪酒女的話,也一點用都沒有。”
“看來抵消房租是沒有什麼希望了。”新八看看牆上的日曆,“離最後期限就隻剩下幾天了。”
“都是因為新八!一定是你買的畫布太差勁!才害的阿步畫不出風情萬種來得!”神樂狠狠地咬著酸昆
布,就好像正咬著新八似的。
“白癡!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在他們混戰的時候,銀發男人站起來,把手伸進懷裏搓了搓身上的泥。
“阿步,去買顏料和畫布。”
“銀先生……阿步真得不行呢。不要再為阿步費心了……”
但是,銀發男人不理會她,抓起一塊桌布披到竹葉和服少女的頭上:“你就姑且裝一回穆斯林女孩吧,
這樣就可以遮著臉了。——新八,走了。今天是星期六喲,可能會有jump的。”
歌舞伎町商業街。
“阿步,你也幫著拿一點啊,說起來這都是你的東西啊!”
“新八,購物的時候充當卡車是男人的責任!”
“什麼!阿銀!你好歹也是男人吧!”新八費力地把懷裏的一大堆顏料和畫布抱緊,“而且,如果不是
阿銀你的話,根本不會有這麼多東西吧!‘所有的東西,照小姐說的,都來雙份!’說這樣話的人現在
不要隻顧著自己看jump啊!”
“噢!爆米花!新八,你要不要也來一點?”銀發男人循著奶油的甜味衝到小攤前麵,“噢?還有草莓
牛奶!”
“隨便給我來杯果汁就行了。”
銀發男人從人群裏擠出來,抱著一包爆米花,手裏端著一杯果汁和兩罐草莓牛奶,“阿步,給你的。”
朝霞照在大江戶兒童公園的秋千架上。把三個緩緩移動的影子拉的很長。
“痛痛痛痛。阿銀!你買的什麼果汁!喝的我肚子痛!”
“果汁的話。沒有這麼快的,新八。”銀發男人抓起一把爆米花丟進嘴裏,“你的腸子又不是直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