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家 園(2)(1 / 3)

秀文把麵餅放到電餅鐺裏去熱,一邊自言自語地說:

“早知道今天會有喝茶的,昨晚上那幾個酥,不讓他們搶了才好!”

她的心性還是有些淺,生怕待人不夠盡心厚道,有虧了禮數。說著說著也就帶出羞澀的愧意來了,從她那無奈張望的眼神就能讓人分明地看出。

“這不請自到的好人,又到底誰做什麼來的呢?素雲嬸子也還是要這樣活寶似的鬧騰,這究竟能鬧到幾啊!嗬嗬!”

餅熱好了,她切一切,擺在盤裏端了出來。

轉眼間高玉琥又畫好了一幅。蘇珀拿在手裏細細地打量著,揣摩著,也還想著怎樣才能用上自己那份心思,那份力氣。

雕刻不比繪畫。水墨丹青裏隻需幾撇細細的線條即可把蕙草蘭心很好地蘊藉傳遞,無限風流。而立體雕琢卻就需要更加豐富的手段和用心。首先這體量操作上就要大一些。除了一些連理組合的時候可以允許有各種穿插,混搭,單株作品如果再太過柔細和小巧往往就不耐看,也不能看了。藝術創作可不是平常的即景擺設,要有真正的品位和美感才好。寬博的葉片要飽滿豐潤才能夠倍顯精致靈巧挺括勁峭,肥碩的花朵也一樣要粗壯厚實才能更好地風姿通達婆娑旖旎。姿態,氣勢,風韻,品格也都是需要一定的品相與厚度,才能具有最基內涵與張力。這就需要在有限的範圍之內把花葉的內容一一做足。可以選材的蘭蕙品種雖然多至無窮,但也大都以人們喜聞樂見的為主。不同的品種歸屬,不同的取勢造型,也就是不同的生活不同的人生,不同的風範不同的精神了。

好在高玉琥的筆下與刀鋒也著實有著無盡變化的可能,將材質肌理色澤香味打磨為王者之香的氣息與品質,也有著造物主一般的足夠豐富與無限充實。就他經年不輟的藝術功力,飽滿高漲的創作激情,已經完全能夠保證這信手拈來的設計草圖本身就是一幅藝術佳構,或者一份羽翼豐滿的現實生命。活潑靈動的線條勾勒美妙地捕捉銜接,架構搭配,連理成為玲玲八麵的和諧整體,卻又無處不彰顯著強勁十足的力道,與柔婉婀娜的風姿。節奏,韻律跳動其間,似迎風招展而叩人心弦,已經滿是彌漫的馥鬱味道撲鼻而來。

高玉琥還在一筆一劃地勾畫著,描摹著,隻是不再那麼衝動和急切,間或精心地點化幾筆,也還前後左右遠遠近近地端詳一下,沉思一會。

有時也會輕輕地呷一口茶水,望一望別處,聊作調整。不過他是不會去看蘇珀的,蘇珀的眼神,心思,包括那份精致的五官臉色從來也都是跟他一體的。他倒是要尋找素雲的身影,好安頓和攏聚自己有些遊走、飄渺而不夠恒定專一的心神了。

蘇珀又收到了一條消息,她看了一眼,一邊又迅速答複回去。她不喜歡別人打她電話,安安靜靜的文字表述就已經是足夠運籌帷幄的了。

素雲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就端出了一大盆衣服,喊道:

“文文,這是今天早上泡的吧?我給你揉出來。”

這個太過熱情的動作不免就誇張的有些離譜,又讓秀文渾身不自在起來,放下盤子,幾步就搶了過去,趕著說:

“麻煩嬸子?我哪裏敢呢!我們可用不起您這樣的鍾點工!”

就勢接在手裏,想著再端回去。

“我看你啊,還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真的要上趕著討兒媳婦是怎地?”

蘇珀放下手機,已經拿了一塊薄餅在手裏,先打量一番,再給高玉琥遞過去。高玉琥揚手丟在嘴裏,筆依然不會停的。

“姑姑啊,這話您可不要再說了,這怎麼可能呢?別的不說,就我,比我倆弟弟大多少您不知道?要是您家的——”

秀文還是給個棒槌就認真的人,但她也立刻意識到自己要越界了,不由得心驚肉跳地愣怔一下,趕緊打住,低頭淘洗起自己的衣服來。還是素雲打破了這小小的口無遮攔的尷尬,一邊拎著切成菱形方塊的薄薄麵餅,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