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香草茶,唇齒留香,歐洛瑞爾忽而有些想念他那遠在世界另一端的小愛人,想念他蜜色的眼睛和卷翹的發絲,還有嘴角上揚的弧度。對時間沒什麼概念的歐洛瑞爾首次體會到這樣的情緒,他的生命漫長,往往數十年都是眨眼而過,哪裏想的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因短暫的分離而心情起伏。
感情果真是叫人難以捉摸。
隔日,歐洛瑞爾離開了巴倫米勒。沒有景洵在身邊,身處哪個城市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說到底,他終究是個異世來客。略覺無聊的歐洛瑞爾索性化作獸態於天空奔馳,城市的繁華喧囂被迅速甩至身後,漸不可見。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地方讓歐洛瑞爾有所留戀,那定然是紐西圖無疑。
那裏是他和景初遇的地方,是一切緣起之處。
抵達紐西圖正逢午間,歐洛瑞爾在離小鎮還有些距離時變回了人類形態,沿著鄉道悠然前行。他的腳程似慢實快,不多時便遠遠瞧見頗具童話色彩的瓦紅色三角形屋頂,隱隱約約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烤麵包和果醬的香味。身後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響,一輛小貨車行駛至身邊,熱情爽朗的胖大叔探身打招呼:“嗨,英俊的年輕人,你這是準備往哪兒去?”
“紐西圖。”當初從歐洛瑞爾向小景坦白身份到兩人離家的那幾天,景洵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沒有讓他和旁人接觸,因此在紐西圖人眼中獨角獸先生是個絕對的生麵孔。
“喲,那正好,那同樣也是我的目的地。上車吧,我捎你一程。”
沒有拒絕湯米大叔的邀請,歐洛瑞爾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坐了進去,湯米大叔自來熟地開始攀談,當問及他前來紐西圖的原因時,歐洛瑞爾很自然地回答:“我的伴侶生活在這。”
“沒想到我們鎮上居然會有如此幸運的姑娘。”湯米大叔笑嗬嗬,“我能知道那位幸運兒的名字嗎?”
“景。”
方向盤一時沒把穩,小貨車劃出S型軌跡,好懸沒有衝進路邊的向日葵田裏。湯米大叔睜大眼看歐洛瑞爾,毫不掩飾驚愕神情:“景?你是小景的……男朋友?”見歐洛瑞爾一派鎮定坦然,他拍了拍額頭:“原來幸運兒是我們漂亮的東方小王子,這可真出人意料。”忍不住偷眼打量副座上的青年,湯米大叔很是好奇:“你們是在哪認識的?景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有點事,回老家了。”
“老家?”湯米大叔一愣,隨機了然。兩人一問一答,很快便到了鎮上,湯米大叔將歐洛瑞爾放在景洵家門口:“現在負責管理牧場的德斯蒙德先生是景離開前請來幫忙的,小夥子性格不錯,就是有點——怎麼說呢,古板冷漠。我建議你事先說明身份,否則不排除他不讓你進門的可能。”
歐洛瑞爾笑笑,謝過湯米大叔的一番好意。
待小車行遠,歐洛瑞爾屈指叩響門扉,很快有人應門。那天奧菲莉婭帶著德斯蒙德來到小鎮,曾與歐洛瑞爾有一麵之緣,顯然這人沒有健忘的壞毛病,在短暫的愣神後便將歐洛瑞爾迎入屋內。室內窗明幾淨,保持著主人尚在時的整潔,歐洛瑞爾去後院看了看,動物們也都被照料地十分妥當。
德斯蒙德洗了盤新鮮水果放在茶幾上,然後便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他是管家學院的優秀生,一向信奉“多看、多做、少言”的六字真經。清閑了十來分鍾,“景的男朋友是個大美人”的消息已從湯米大叔的口中傳遍了整個紐西圖小鎮,同景洵交情最好的海蒂帶著男友小貝特倫第一時間前來拜訪,想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捕獲了高塔上小王子的芳心,之後是將景洵視如親子的艾瑪夫人,以及其他八卦的鎮民。當然,其中也不乏刺探軍情的情敵,譬如那位在景洵生日會上大膽索吻的小美女艾薇兒。
這廂歐洛瑞爾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諸位好奇心爆棚的紐西圖人,另一邊的小景卻因一場大暴雨而不得不推遲歸程。解開了心結的混血兒一心想要回到自家獨角獸身邊,想盡快告訴他自己願意與之同行的決定。奈何天公不作美,暴風雨使得機場眾多航班延誤,好不容易等到飛機重新起飛,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雪白的大鳥展翅飛向藍天,載著乘客飛往大洋彼岸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