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國王查理九世死於1574年5月30日,隻隔了四天,在波爾多的亨利和瑪格麗特,就收到了從巴黎傳回的消息,又過了三天,官方的消息也到了。
這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夫妻倆對此也都早有準備。整個宮廷又一次穿起了喪服,而在波爾多的幾座主要的天主教堂,都舉辦了追思大禮彌撒。
官方的消息中還提起了新國王,繼位的弗朗索瓦三世國王已經動身前往蘭斯加冕,因此他將無法參加已故國王的葬禮——這雖然有些不合常理,但考慮到新國王取得現在這份繼承權的曲折過程,他如此謹慎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波爾多的夫妻倆都緊張的期待著進一步的消息,納瓦爾王國沒有派往蘭斯的情報人員,而巴黎方麵,仿佛斷了線一般,又無聲無息了。
瑪格麗特往往是先開始擔心的那一個,這當然是因為她知道的更多。因而在一開始,她並沒有把這種擔心告訴丈夫,因而,當最新的一份情報送到他們手上的時候,夫妻倆都幾乎驚呆了。
這其實不是情報,也不是來自巴黎,這份從裏昂送來的聲明,是吉茲公爵自他的領地發出的,他公開表示拒絕承認弗朗索瓦三世國王的合法性,因為他和前國王查理九世,是用極端殘忍的酷刑逼迫前安儒公爵放棄繼承權,而現在,吉茲家族將支持亨利·德·瓦盧亞奪回本就屬於他的王冠。
“哦,上帝,”瑪格麗特嚷道,“如果這聲明是真的,那麼,我們應該看到比這多得多的情報。”
“也許那些事情也已經發生了,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亨利長歎一聲,“親愛的,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我們已經開始備戰了,你吩咐侍女們收拾行李吧,如果再有什麼風吹草動,你就帶著小安托萬和凱瑟琳,返回波城去。”
“再等等看,”瑪格麗特想了想,“如果有必要的話,你也最好和我們一起返回波城去。”
“我真是想不明白……”亨利依舊搖著頭,“瑪格麗特,你是沒有見過你哥哥亨利在放棄繼承權的時候的那副模樣,我敢打賭,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認為他的靈魂早已不在身體之內了。”
可是亨利三世在孔代夫人去世之後,還當了十幾年的國王呢,瑪格麗特是知道這一點的,但亨利的疑惑,卻過了很久才解開。
這真是一段奇怪的時光,夫妻倆所等待的消息遲遲未到,卻總有從意想不到的地方送來的消息。第二天,亨利又收到了一封信,是他的叔叔波旁紅衣主教寫來的,這位叔叔與作為家族繼承人的侄子的關係曆來不冷不熱,這一次,居然談起了條件。
波旁紅衣主教說,小孔蒂侯爵寫信告訴他,作為一個天主教徒,他已經決定皈依教門。由於紅衣主教本人一直希望能從弟弟的三個兒子中找一個來繼承自己的衣缽,他和小孔蒂侯爵幾乎是一拍即合,因而他要求亨利釋放這位一直被他扣押作為人質的堂弟,他會將他任命為自己的副手,作為交換條件,他會說出一條對亨利來說極其重要的情報。
“我當然要答應親愛的叔叔,為什麼不呢?”亨利對妻子說,“我們現在所缺的不就是情報麼,至於小孔蒂,讓他去當教士吧,留著他還要浪費我們的糧草,而且,我相信孔代一定會滿心歡喜的看到他弟弟披上紅袍的那一天。”
亨利無疑是生氣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做出正確的決定,於是回信幾個小時之後就送出了,亨利甚至還給小孔蒂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囑咐他要以最認真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選擇。
波旁紅衣主教的回信也很利索,而與這一封回信同時到達的,還有夫妻倆盼望已久的,來自於蘭斯的情報。相對於這些消息的殺傷力來說,唯一讓人覺得幸運的,隻是這兩方麵的消息,隻有結合到一起,才能體現出整件事的可怕之處。
蘭斯方麵的消息是,負責給新國王加冕的蘭斯大主教,很有可能軟禁了弗朗索瓦三世。大主教本人閉門不出,也沒有關於新國王的消息傳出來,因而人們隻能猜測,他可能是處於被軟禁的狀態,當然,也許他已經被謀害,那就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