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敦誌讓依慢慢站上地麵。
「……能站穩嗎？」
「可、可以的。」
依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有點提心吊膽地讓雙腳踮到地麵。
——不，實際上小依就是個小孩子啊。
體型上還是幼兒的意思。她的腳步有些不穩。似乎還沒法直起腰來。
直到剛才還抱著舍身赴死的覺悟，這也是沒法的。
「啊，敦誌學長，山神大人並沒有殺我的打算。」
「我知道。剛才已經用鬼眼把握過情況了……不過對飛翔的咒術還有些生疏，花了不少時間才能起飛。」
望向森林的方向，一位老人和一個小女孩站在前麵。
女孩和依穿著一樣的校服。
是同校同學。
她淚眼迷蒙地奔跑過來。
^「依大人～～～～～～～～～～～～～～～～～～！！」
「真璃醬！」
依就像找到了迷路小孩的母親一樣，緊緊抱住了真璃。【Y：無法吐槽】
能結交到好朋友也使敦誌十分欣慰。
不過也有讓人記掛的地方。
——依·大·人?
之後再問問她們是什麼關係好了。
首先還是要考慮眼前釋放著殺氣的對手。
老人舉起手杖。
「竟然妨礙山上的慰靈儀式……汝聽不見眾靈的哀怨與嗟歎麼？」
「不，我也知道他們現在非常躁動……不過也不能任由你奉上活祭吧。」
「沒辦法啊。那樣汝能負責讓他們安靜下來麼。本來，老身是打算將那位黑發小女孩獻祭的。」
後麵傳來依的聲音。
「將真璃醬當成活祭什麼的，絕對不行！」
^「嗚誒～！謝謝你，依大人！我還是不想死～！」
「……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既然小依都說不行了。畢竟她是我的上司啊。」
「敦誌學長，那位是山神大人。也不可以下手太重喲？」
敦誌不由苦笑。
「不行的事情好多呢。久違的工作就是個難題啊。還想從尋找迷途小貓的工作複出的……嘛，我會做到的。」
「打算戰勝老身麼。」
「唔——嗯。用猜拳分勝負如何？也比較和平。」
「沒聽清麼。老身必須獻上活祭才行。」
「……都放出這麼強烈的殺氣了，看來也是。」
「呼哈！」
咚、山神再次以手杖一戳地麵。
能察知他連咒文都不需要詠唱，就可以使用高級咒術。
——偶爾朧小姐也有同樣的舉動。
敦誌以鬼眼觀察靈氣的流動。靈氣嚐試穿過他的腳邊，直接向背後的依和真璃發動咒術。
「不會讓你成功的！‘消散吧’！」
揮拳捶向地麵。
輸出注入靈力的命令——魂言，將山神的咒術抵消。
「什麼！？」
「呼……好險。」
山神也就是仙人。普通的戰鬥方式，都不可能壓製住他。
不能留後手。一開始就要全力以赴。
讓鬼眼覺醒到第二階段。
——解放。
黑色的靈氣從身體噴出。
聽見背後依的悲鳴。
「敦誌學長！？」
「沒問題的……我會保證，不迷失自我地進行戰鬥。」
鬼眼閃耀著血紅色的光輝。敦誌的身體伴隨著聲響發生變化，不詳的黑色靈氣噴薄而出，覆蓋全身。
深度到達三○○。
山神第一次露出狼狽的表情。
「汝、汝難道也是仙人麼！？」
「不……我現在還·是個退魔師。」
敦誌伸出右手。
「‘化為利劍’。」
黑色的靈氣聚集在右手，變化成與鞍馬的寶刀相似大小的長刀。
遺憾的是作為刀的性能上，比寶刀要差一截，這就隻能靠使用者的成長補足了。
鞍馬的寶刀，在上次的戰鬥中被蒼月奪走了。
「山神大人，我無意奪你性命……但請你做好受一些傷的覺悟吧？」
一瞬蹬地拉近距離。
同時揮下了靈刃。
咣，地相撞。
山神以手杖擋住。
即使是細長的木杖，也不會被刀直接砍斷——靈能力者之間的戰鬥，是靈力強大一方占優。武器也很重要，但注入更強烈靈力的木杖，也有反過來折斷刀刃的可能。
「太嫩了。」
「那又誰知道呢？」
敦誌舉起靈氣變化的刀刃，連續揮下好幾回。
每一次都被山神的手杖擋住了。
在昏暗的夜色中，靈氣相撞的磷光飛舞四散。
對方嚐試把手杖戳往地麵，敦誌則反手甩下了刀刃。
在離地還有毫厘之距時將手杖撬起。
山神所使用的咒術，與他保持距離時就難覓破綻，非常頭疼——不過近身接近到這個程度，還是很容易製止的。
「呼啊！」
山神將手杖刺向敦誌。
雖然覺得能避開，但選擇不避！
敦誌也將靈刃刺向手杖。
「嗨！！」
刀尖與杖尖正麵衝突。產生了龜裂。
幹裂聲響起。
破碎解體。
山神的手杖，敦誌的靈刃都碎掉了。
「竟然會這樣！？」
「好！」
跟敦誌預料一樣。
這邊的刀刃是用靈氣製成的。想要多少替代品都行。
山神鼻子一哼。
「別以為已經分出勝負了，小夥子……老身是山林的守護神，還是有著在這種情況下不屈不撓的矜持的。」
說著噗——地從口中吹出白色的靈氣。
視野被渾濁的白煙占據。
就像站在濃霧之中一樣。
「是擾亂的咒術麼？」
不僅視野，連靈視都被妨礙時的戰鬥方式，也在與朧的模擬戰中體驗過了。
敦誌將自己的靈氣向四麵八方放射。
前方似乎有反應。
沒有動靜？
不，有點不對勁——敦誌的靈氣所碰觸到的，猶如一麵牆壁。
「這是什麼！？」
『咕嚕嚕嚕嚕嚕嚕……』
雄渾的野獸咆哮聲。
而且在敦誌的上方傳來。
雲消霧散。
一頭毛色純白的巨狼聳立在麵前。
其體型龐大，敦誌即使踮起腳也無法夠到巨狼的頭部。
噫！？發出悲鳴的是位於身後的真璃。
「沒問題的，敦誌學長會守護我們的。」
還聽見依的安慰。
——看來責任重大了。
「這就是山神大人的殺手鐧麼。就像我將靈氣變化成刀刃一樣，全身包裹在靈氣裏，化為巨狼的形態……」
『咕喔！！』
尖牙密布的狼口，像是要將敦誌撕碎般撲下來。
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
「唔……沒法進行對話嗎！？」
不是老人的身型時，似乎連理性也會喪失。這個狀態下沒法期待對方還會有神明的言行舉止。跟敦誌陷入暴走時類似。
『咕喔！嘎嗚！！咕嚕嚕！！』
「唔……不妙嗎！？」
巨大白狼的前爪與尖牙，輪番向敦誌發動襲擊。明明這麼巨型，卻相當敏捷。
要是繼續處於守勢，會很危險。
鬼眼的第二階段，也在顯著削減敦誌自身的體力。
而且背後的懸崖上，還有依她們在。
——雖然繼續深入也很危險。
還是決定進一步從鬼眼深處攫取力量。
若是失去控製，就會變成暴走仙人與鬼人的對戰。別說依她們了，連山中所有生靈都可能塗炭。
深度，七七七！！
「唔……咕……咕喔喔喔喔喔……！！」
新一輪噴發的黑色靈氣，進一步籠罩敦誌全身。
注意到依不安的眼神。盡管嚐試向她露出笑容，敦誌的臉已經被靈氣蓋住，無法看清本來的表情了。
旁邊名為真璃的孩子，似乎看不見敦誌的黑色靈氣，而沒太吃驚。但也一直相當不安。
一定要守護她們。這份力量正是為此而獲取的。
敦誌長嘯一聲。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白狼再次張開大口。
尖銳的牙齒，與來回舔動的舌頭之間，透明的唾液一絲絲垂落。
不能再回避了。
依和真璃就在敦誌的背後。白狼要是發動突擊，回避會導致不可設想的事態。
「我是……為了獲得這份力量以守護最重要的人……才去修行的。絕對不能讓你通過。山之神明喲……確實，慰靈是有必要的。不過，我們不會獻上活祭！犧牲別人而獲得的和平，我認為也是虛偽的！應該先去尋找別的方法！」
『嘎喔！！』
巨大的尖牙逼近敦誌。
敦誌將意識集中到右手。
「‘化為拳頭吧～～～～～！！’」
靈氣旋轉形成漩渦，纏繞在敦誌的右手上，而變成了更為巨大的拳頭。
直接揮往白狼的側臉。
嘎吱嘎吱作響。
『嘰喔、喔喔、喔喔喔！？』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將拳頭繼續壓入靈體。
『咕嘎嘎……！？』
「‘粉碎吧～～～～～！！’」
狼的悲鳴聲，與靈體的碎裂聲重疊在一起。爆發出數百根枯枝折斷的幹裂聲。
巨大的白狼被直接掄飛。
撞垮了好幾棵大樹後，癱倒伏地。
不再動彈。
『咕……咕……咕……』
敦誌的右手上，由黑色靈氣凝成的拳頭也消散了。同時，包裹全身的黑色靈氣也逐漸解除。
左眼的鬼眼，也失去血紅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