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丹娜拉達美麗的木質旅館,它被鬱鬱蔥蔥的植物藤蔓深深纏繞著。旅館門口閑閑地掛著秋千,主街就在不遠處。步行丹娜拉達,半小時就逛完了小鎮。沒有什麼非看不可的東西,卻也處處都是溫柔恬靜的風景。似乎隻要住在高原,人就會平靜一些,淡泊一些,離俗世的喧囂遠一些,離生命的本真近一些--在真正的生命裏,我們所需的東西極其有限:陽光、水、空氣、整個大自然,這些最重要的東西,都是免費的。我們卻往往被浮名遮蔽了雙目,對這些真正珍貴的東西熟視無睹,視之為理所當然,奮力去爭奪那些用來滿足“虛榮感”的具體實物:豪宅、香車、名包、華衣……拚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還覺得自己活出了價值,活出了存在感。
其實,真正重要的東西,自從我們出生以來,已經擁有了。他們卻一直不知道。
孟買的宏大敘事
在英國作家毛姆的小說《刀鋒》裏,男主角拉裏乘船遠航行經孟買時,受到命運感召驟然下船,從此覺悟人生。
五月的收梢,我從吉隆坡飛往印度孟買。這是我第三次前往印度。飛抵孟買,在機場找了兩個老外拚車前往印度門所在的Colaba區。一個老外半路下車了,另一個叫傑克的和我一起前往廉價旅館DelightGuestHouse。說起Delight,可真算得上是我在印度最貴的城市--孟買--的救星,單人間一晚380盧比,標準的膠囊旅館極簡版,除了一張床外什麼都沒有。其實整個旅館是一個整體的空間,房與房之間用木板隔著而已,但每當想起“有人在孟買住了個沒窗的房間一晚4000盧比”的悲劇,我就對Delight充滿了感激之情--至少不用去救世軍紅盾旅館去搶床位了。說起孟買的救世軍紅盾旅館則是另一個悲劇,當我踏進多人間,發現自己身處一個與垃圾場類似的空間,幾個有人類占據痕跡的床位也邋遢到了可疑的程度。留給我選擇的餘地真的很有限,於是膠囊旅館Delight當仁不讓地成了我在孟買的容身之處。
和傑克一起去樓下吃飯,他是攝影師,帶著兩隻單反一個三腳架。當我們站在一家小攤邊等待薩莫薩煎餃的時候,他突然說,今天是他25歲的生日。
我被Colaba這個孟買南端最繁華的街區給迷住了:它有著夢一樣的電影場景,處處都是宏大敘事風格的殖民時期古老建築,緩慢從容地訴說著滄桑傳奇,似乎它隨時可以穿越回過去的時空,種種美妙的事物都音容完好,說得出來曆。
1498年葡萄牙人來到這裏,在一片濕地上建起一座叫作“孟買”的教堂,孟買意為優良海港。1661年葡萄牙與英國皇室聯姻,將孟買作為嫁妝送給了英國。佇立在孟買灣以玄武岩為材質的印度門是1911年為了迎接英王喬治五世而建的,每天傍晚時分,出來散步的印度人都把這裏圍得水泄不通,朝著照相機歡笑,成群的鴿子也在這裏此起彼伏地增添韻致。
印度門對麵就是有百年曆史的泰姬瑪哈酒店,2008年11月這裏曾經被恐怖分子襲擊,死傷慘重並引發火災。
泰姬瑪哈酒店始建於1903年,緣起是印度富商賈姆謝特吉·塔塔與外國友人去酒店用餐,卻被告知酒店為歐洲人專用,此事傷害了塔塔的民族自尊心,他發誓要在孟買創建世界一流的酒店,於是代表著印度民族主義的五星級酒店泰姬瑪哈,就姿態優雅地站在了代表著殖民主義的印度門對麵,它們成了芳鄰。我仗著自己是外國麵孔,隨意走進泰姬瑪哈酒店盡情遊覽了一番,還在大堂沙發裏發了一個漫長的呆。
從印度門步行到維多利亞火車站,最能觀賞到孟買建築之美,全是懷舊時代的豪宅紮著堆。從建築藝術來說,印度四大城市裏,孟買的建築給我的印象最深:伊斯蘭風格的建築具有強烈的美感,對稱性極強,凝重沉靜;英殖民主義風格則很有帝王相,一路看到眼呆。屢屢看到驚人的建築向人打聽,都是郵局、警察局、博物館這一類。維多利亞火車站在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裏很搶眼,這座宏大敘事格調的哥特式建築是我所見之中最豪華的火車站,建於1887年,已經成為世界文化遺產。
孟買是印度電影寶萊塢的大本營,某天在街上閑走,看到一大堆人,以為是打架,這在“慣於爭辯的印度”是個罕事,少不得擠進去圍觀,問了才知道是拍電影,男主角蹦蹦跳跳地從街那邊走過來。有個家夥不知道怎麼了,跑來問我是不是想拍電影,還把我引薦給導演,於是我就趁機和邊上的男主角握了把手。
寸土寸金的孟買對於背包客來說,是不必長住的。
最後一場Party
從孟買海岸線一夜火車南下,就是嬉皮們的老巢果阿。果阿是天主教在印度的中心區域。我對於果阿的向往之情,由來已久,連網名都直接借用了“果阿”這個名詞。從1510年起,果阿就淪為了葡萄牙的殖民地,直到1961年印度才把果阿奪回來,至今果阿仍然存有許多教堂,洋溢著秀麗的西歐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