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時分,果然,那黑影又一次潛入了廚房。
不過這次手法顯然高明了許多,他見他竟然知道把藕橫切成兩端,然後從藕洞裏把米塞了進去,邊塞邊拍打著藕壁,如此,果然能將米灌滿振實--除了因為天生神力,所以拍打的力道掌握得不太好,教那藕壁看起來有一點點殘缺,有一點點......糟。
不過做的人顯然是管不了這許多的,眼見大功告成,便忙將藕扔進了一鍋滿滿的水裏--看來連此也是吸取了教訓的--然後,盯著水麵,看見米果然沒像昨晚那般全漏出來--隻是漏了一半而已--便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於是,蓋上鍋蓋--當然蓋蓋以前也仍沒忘了施展下蹁躚輕功一番尋覓,不過用時也自比昨夜少了一些。
再然後,望著那鍋,屋裏屋外的二人忽然都有點疑惑:下麵,該怎麼辦?
煮著?那要煮多長時間?他想,果然見蘭王也在皺眉。
那......看看再說?他又想,便見蘭王掀開鍋蓋看了眼。
沒有任何改變。他看後想,於是見蘭王索性抱臂凝望。
不會要一夜吧?他不由苦惱,正在此時,忽然聽見裏麵的人打了個噴嚏,這才注意到這位王爺大約出來得一是小心二是急,竟是沒穿上衣。清冷的月光下,那古銅色的肌膚上看得見點點暗色的印記,是誰提了畫筆偷將淡墨蘸......
正想得曖昧,隻聽裏麵又"阿嚏"連聲,終於,打噴嚏的人支撐不住的掩著口鼻走了出來,向臥室走去。
那......裏麵要誰看著?他看著爐中赤紅的火苗和鍋上升騰的濤煙,躊躇了會兒,還是認命的走進了廚房去。
窩在灶前等了會兒,他忽然聽到了腳步聲:莫非又回來了?忙站起身來,沒料見到的竟是白衣少年清淺的笑容--"老爺?"
鬆鬆披著的白色外套下顯也是什麼都沒穿,少年一手捏著領口,一手去掀鍋蓋,這一掀,沒防水汽一下子就噴上了裸露的肌膚,於是手臂上、腰腹處瞬時便紅了一片。
"老爺,你沒事吧?"他心疼的看著那燙紅了的雪膚。
"沒事。"少年的耳根已然紅了,匆忙掩住身上,臉上忍不住露出吃痛的表情,卻仍沒放棄的又一次揭開那鍋蓋:一汪水中,一"舟"沉浮,滿"池"星點。
還是漏出來不少啊,他也湊上去看,然後惋惜的想。卻見他主子淡淡的笑著,眼中有什麼在一閃一閃,隻聽他笑笑的問:"福全,你知道桂花糯米藕怎做嗎?"
原來!這就是"那個......藕裏麵放米,然後那個......大概是煮啊煮的那個"啊!終於明白了的他卻搖頭:"小的不會做,那是個江南菜,小的是北方人。"
"沒關係,那你這次就學著點好了。"少年邊說,邊將外套套好,顯是要正式動手的樣子。
"是,老爺。"他忙垂手站到他身側,虛心求教,卻不料--"福全啊,你先把鍋裏這些倒掉吧。"
"好。"
"福全,你知道他把沒用完的藕藏哪裏了?"
"老爺,我拿給你。"
"居然沒削皮呢。"
"老爺我來。"
"哦,還有糯米--那家夥,用的該不是大米吧?"
"就在你手邊,老爺,王爺剛用完。"
"哦......這個......福全啊,你剛才見他是怎麼把米灌進去的?"
"這樣......"
"哦,你學來我看看。"
"好。"
不一會兒,灌滿了糯米的兩段蓮藕便在他手中誕生。不沾陽水的纖白手指接過去,"這樣的啊。"素淨的白衣映出少年清盈盈的笑,"昨晚就見他忙了半天,今天果然就長進了。"
居然!原來昨夜這家裏就沒人在睡啊!他有點好笑的想著,不知為何,心頭就染上了分甜意,一下子睡意全無。
"還有,福全啊,牙簽在哪裏?"
"我拿我拿,老爺你等著。"來了精神的他忙去翻箱倒櫃,一點沒在意原本是誰信誓旦旦奮袖出臂,又是誰本該垂手侍立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