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忍不住地插嘴道:“主人,那我呢?”
“你?”夙夜臉上沒甚表情,“你的名字已給他了。”
他絕望地喊道:“主人!”
夙夜望著他,從容地道:“人各有命。你沒有這個命,未必是壞事。”
人各有命。他坐在花叢中,回想著昔日那一幕,依然滿腹委屈。那個機會,原本是他的呀!這叫他如何甘心?
等了數月,夙夜才有了興致。清洗幹淨後,他躡手躡腳地溜到客房內。躺了約莫一個時辰,夙夜才推門進來。
漆黑的房中,隻能隱約瞧見那人的輪廓,寬袍廣袖,衣袂翩翩。
夙夜坐在床沿,掀開被子一角,冰涼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身體。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從未與主人這般親近,忽然間便有些害怕。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夙夜已然察覺。
“別怕,會很舒服的。”
黑暗中,夙夜的話像一聲咒語。他不敢說話,亦不敢動彈,任由那人掰開他的雙腿,沒有征兆、不留情麵地刺入。他不由自主地驚呼一聲,剛一出聲便慌忙地捂住自己的嘴。
夙夜停下了動作。一瞬間,呼吸似已停滯。卻聽那人說:“怎會如此幹澀?”
他驚慌失措,強忍著後方的劇痛揣測那人話中的意思。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夙夜仿佛能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你是雛兒?”
他不敢不應聲,隻得啞著嗓子道:“是。”聲音嘶啞,並非刻意為之,實乃疼痛難當。
夙夜似乎笑了一聲。之後便不再說話,隻是扣著他的腰激烈地進出。
客房中隻餘下猛烈撞擊聲,和他粗重的喘息。夙夜的呼吸,冷靜自持,一如他身上草藥的氣息,冰涼地將他縈繞。漫長的糾纏,似比中毒更難以忍耐。他咬緊牙關,難以克製之時,情不自禁地攀上了夙夜的臂膀。
從未如此大膽過。
本以為會糾葛一宿,不料夙夜隻來了一回,便退出了他的身體。“尚未體驗人世間極致的快樂就要死去,倒也可惜。”下巴忽被用力捏住,驚魂未定間,寡情的薄唇已覆蓋下來。
一番濡濕的纏綿後,苦澀的藥丸輕輕滑過他的喉嚨。心知是抑製毒性的良藥,待要開口,夙夜已推門離去。
翌日清晨服侍夙夜起床時,他始終未敢抬頭。後方撕裂的苦楚伴隨著中毒後的暈眩,他勉力忍耐著,生怕那人瞧出端倪。原本以為會在那人身下迎來垂死的那刻,或許那時自己便有了一搏的勇氣。未料夙夜中途離開,他連懇求的機會也沒有。
他垂眼奉上夙夜最愛的蘭雪茶。手指擦過那人的指尖,他受驚般撒手,幸而夙夜眼明手快地接住了跌落的茶杯。
他慌忙跪下認錯:“主人饒命!”
本以為會被那人甩出門外,至輕也是一聲怒罵。不料夙夜雲淡風清地飲了一口茶,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他不敢起身,跪了一會,忽聽夙夜問道:“昨夜的人,你從哪兒找來的?”
他緊張地答:“回稟主人,自山下找的。”
夙夜耐心十足地道:“我知道是山下。難不成他還能是我靈霄宮中的人?”
他咽了一口口水,道:“小人翻了幾座山,到縣城裏找的。”
“翻了什麼山?去了什麼縣?”
未料會有這番盤問,他支吾著答不上來。好在今日夙夜心情不壞,隻不耐地揮了揮手:“罷了,幾句話都說不利索。”他從袖中拿出一瓶藥,叮囑道:“將這瓶藥交給他。告訴他,藥吃完了,就來見我。”
他捧著藥瓶低眉頷首地告退。
沒有力氣下山,他隻能揣著藥瓶在靈霄山中躲起來。他雙手環膝坐在樹下,身下墊著柔軟的樹葉。隱隱作痛的部位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昨夜的雲雨。他臉龐通紅地將藥瓶放到鼻下,草藥的清香是夙夜身上的氣息。
忽然憶起從前的事。
最初的事,他已全無記憶。隻知道自己是夙夜隨手撿來的。靈霄宮常年冷冷清清,在人世間最早的記憶,都同夙夜有關。猶記得春末夏初時,夙夜常在百花叢中撫琴。隨著遼遠的古琴聲錚錚地響起,五顏六色的花瓣漫天飛舞。那是他幼時最愛看的景致。隻是須得捂著耳朵遠遠地瞧,一旦夙夜催動內力,琴聲亦能殺人。
撫琴幾日,鮮花便盡數凋零。花瓣舞雖美,終有盡時。這時便隻剩下無盡的遺憾。
見他神情落寞,夙夜說:“美好的事物往往經不起摧殘。你看那山間野草,四季常青,卻無人欣賞。”
夙夜說話時,他總是全神貫注地聽。
夙夜又說:“貪戀美色乃人之常情。比之不起眼的野草,我亦更愛繁花盛開的景致。隻是每及盛景,必感凋零。年複一年地看花開花謝,再到繁盛之時,難免心生厭惡。”
見他神情懵懂,夙夜說:“我真是對牛彈琴。”
已有多年不見夙夜撫琴。
也曾問起,夙夜說:“該來的總會來。我撫不撫琴,春天都回過去。”
如今,琴已成為純粹的殺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