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狗屎運
星期天,段良帶上自所有積蓄離開家。他的錢是平時爸爸媽媽給的零花錢,而他又不是個亂花錢的人,一點點積攢下來也不少了,三百五十九元,這對名中學生講可是一筆巨款,當然,吳子喻那種大款是不算數的。L市中心有個體育館,每天人流量上千,商家看到了商機。於是L市的幾十家體育文化用品店全都擠到那裏,還別說生意特好。段良在商店裏轉得頭暈眼花,別人都是貨比三家,段良才走到第二家就被服務員乎悠地分不清東西南北,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服務員說得天花亂轉,她的東西多便宜,質量多好,還偷偷告訴段良臨店賣得全是假冒偽劣。段良看看自己錢袋一件沒有買,這些東西服務員有一定比例提成,價格標得駭人,段良可沒多少錢。“再多給點啊!全是在你這裏買的東西啊!還是八成新呢!”“二百六十,再不能多了!”段良走進第三家商店就看到有個中年男人正和商店老板爭執什麼。幾乎所有中國人都是愛看熱鬧的,段良好奇,擠開圍觀人鑽進去。“怎麼回事啊?”段良用肩膀推推旁邊一人問道。“好象那個人有些運動器材要出手,老板不肯給高價。”段良一聽樂了,他正愁買不到便宜器材這邊主就送來了。“叔叔,你賣什麼啊?”
中年男人心頭正惱火,這年頭的奸商趁人之危,掙得盡是黑心錢。聞聲轉頭一看是個中學生模樣的孩子,心頭一顫,眼中出現濃濃的悲色。段良不明所以但見到男人眼中悲痛,也明白他想到了什麼悲傷的事。“您沒事吧?”段良小心地詢問道。“喂,你還賣不賣?不賣別在這裏影響生意!”商店老板很不耐煩。中年男人沒有理會他,轉身問段良“小朋友,我有拳擊沙袋、啞鈴,你要嗎?”他的眼神那麼柔和,就象,就象是在看自己的親人一般。“我隻是個學生,沒有多少零花錢,如果,如果不貴的話我會買的。”段良笑得很不好意思,這不是變相的讓人家降價嗎?他的小心思中年男子很容易就看了出來,這麼聰明的孩子不多見啊!男子豪爽地笑著“不管你能出多少錢我都賣你了!”段良心裏樂開花,這種好事竟被自己撞到。中年男子的家離體育館不遠,段良跟著他很快就到了。家裏空蕩蕩的,但還可以看出是剛搬掉家具不久,應該是要搬家。
體育器材在間小臥室裏,很奇怪,這間臥室裏東西都在,單人床上被子也是整整齊齊,牆上貼一張老大的海報,畫的是李小龍,書桌上擺著幾本漫畫,段良留神看了眼是《龍珠》。看得出來房間主人是個男孩,床底下丟著堆髒襪子,這讓段良有點好笑,這人怎麼跟自己一樣?這個男孩應當象如今的自己一樣,是個武癡,崇拜李小龍,連看漫畫也是看與武術有關的《龍珠》。房頂上吊著個拳擊沙袋,很大的那種專業沙袋,段良更覺得占了莫大便宜,這東西沒五六百塊買不到。“這是我兒子的房間……”段良再次感受到他巨大的悲傷,他略猶豫一下問道:“那他……”中年男人苦笑道:“車禍,沒了。”段良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對方。而中年男人也陷入了悲痛之中,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內陷入沉默。這種感覺段良非常不喜歡,他看到地上兩今啞鈴,蹲下去拿。“好重!”他這時才看見啞鈴上的字。“十公斤!二十斤?”“對,這對啞鈴是我兒子最喜歡的東西,他一口氣能舉二百下。”談及兒子男人還有著強烈的自豪感“他的成績也是學校最好的!”段良握緊啞鈴費了老大力氣才同時把兩個提起來,“好厲害!”這麼沉的啞鈴能舉二百下,這其中須要多大的力量?又得耐力超常。至於成績,段良感到臉紅,哪方麵都要比自己出色。
他感歎的同時他又在婉息“果真是天妒英人!”男人狀態明顯好轉“孩子他媽病了,我們都不想住在這個引人傷感的城市,我們要搬家啦,孩子房間就留到最後再動,他的東西能賣就賣掉,能送人就送人。”段良也輕歎口氣“我會珍惜這些東西的。”“不介意?”男人晃晃手中香煙,段良搖頭。男人也感到很奇怪,一開始他僅是把段良當作兒子的一個朋友,以長輩的身份自居,而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更多地將他當作朋友,肚子裏敝了好久的話都想說出來。“你把那些東西也帶走吧!留下也是要扔到垃圾筒。至於錢隨便給點。”他指的是一疊光盤,很多至少有二三十張。段良翻著看看是些武術表演的光盤,這的確對段良有用。“我隻有三百五十塊,您看這些行嗎?”剩餘九塊錢他要作車錢,這麼多東西總不能抱著走回家吧?“可以,我幫你拿出去”“謝謝叔叔!”還別說啞鈴沙袋那麼沉的東西單憑段良自己是萬萬不能弄到大街上。沙袋放在出租車後備箱,兩個啞鈴,沒辦法四十斤的東西他也拿不了,隻能把它倆塞到座位下麵,段良能拿的僅有那疊光盤。出租車直接停在家門口,段良的家是象四合院的那種平房,離大街不遠。段良腳伸出車外就感覺到腳底滑膩膩的,他低頭看黑褐色的一小坨,隻是一半粘在鞋底。段良回頭瞧那司機,他正在幫忙卸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