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氈帳思凡才發現,桌上床上到處都是她喜歡的吃的、玩的,有葡萄幹、奶子幹、紅果子、千層酥、寶石骰子、毛毽子、木偶娃娃……應有盡有,氈帳中間還掛了一架秋千。韓昌幾乎把幽州的家替她搬到這裏來了。思凡有些感動,回頭見韓昌笑盈盈地看著自己,不禁有困惑了,他對自己的好是真是假?他真的會為了別的女人殺了自己嗎?
“小傻瓜,在想什麼?”韓昌坐下來,把思凡放在自己腿上,刮刮她的小鼻子,強迫她收回思緒。每次看到思凡出神韓昌都很不安,怕她在想別的男人,他不允許她的心裏還有別人,即便是占用心裏很小的位置他也無法忍受。
“昌哥哥會殺了雅雅兒嗎?”思凡心裏的問題脫口而出。
韓昌愣了愣,挑起眉“這是從何說起?昌哥哥怎麼會殺你?昌哥哥即使自己死了也要保你萬全啊!”韓昌有些急得忘了要自稱“夫君”的事了。
她小小的心髒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麼?難道她到現在還看不到他的心嗎?殺她?他殺了自己也不會殺她啊!即便她做了再錯再錯的事,甚至有一天背叛了自己……也絕不會傷害她一根頭發,隻要她活著、快樂的活著不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嗎?韓昌黯然地想著,胸口忽然有些堵。他心裏隱隱感覺到了,或許有一天她真的會棄自己而去吧?她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也沒有能力反抗,可總有一天她會長大,到時候她還會留在自己身邊嗎?到時候她大概會成為一直耀眼的鳳凰,任什麼都不能阻止她振翅高飛吧?想到這些,他忽然收緊臂膀,緊緊將她抱著,或者想要將她揉進自己胸膛,他閉著眼痛苦的悲吟著,努力感受著她在自己的懷裏存在。
思凡這次沒有掙紮,任由他揉搓著,感受著他蝕骨的愛和深邃的痛苦,自己能給他的太少了,也太短暫了。
翌日
天沒亮韓昌和韓匡嗣就去祭祀場地侍候皇帝去了,三天三夜都得守在那裏。雖然韓昌離開前已經做了周到的安排,但思凡還是百無聊賴地過了三天。耶律賢因為被行刺的事,到了不久就又請旨回上京去了,所以也沒什麼人來看過思凡
最後一個晚上了,明天就可以見到觀音像了,思凡一遍遍地對自己說,可是自從換了這小身體,自控能力就變得很差,她終於不知不覺走出氈帳,又不知不覺向山上摸去。
還沒到半山腰的黃帳區,思凡就差點被穿鎧甲的衛兵發現,幸虧她機靈,順勢躲進了旁邊的氈帳,可衛兵剛過去,就聽見有兩個女子邊聊天邊想這頂氈帳過來了。思凡慌亂中跳進了一個大大的洗澡桶裏躲避,桶裏有厚厚一層像是幹樹葉、樹枝一類的東西,桶上蓋了綢布,應該不會被發現。
“你是說,這是咱們小姐準備給皇上沐浴用的?”
“噓!小聲點,聽說巫師在這裏下了福咒的,能治好皇上的那個病!”
“什麼病?”
“就是那個病嘛!不能寵幸女人的那個病啊。”
“可是,上次國丈大人尋的那個神醫不是說皇上身體好得很,沒那個病嗎?”
“怎麼可能,皇上登基這幾年從來沒有寵幸過任何一個女人,包括咱們小姐,皇上正值壯年,怎麼可能啊?那個什麼神醫一定是個騙子!”
“哦。那藥浴就能治好皇上的病了?”
“我方才聽見巫師在小姐和老爺麵前打包票說,隻要皇上在這藥桶中沐浴一個時辰,就一定會招幸小姐的。”
“嗬嗬,那太好了,小姐豈不是有希望懷上皇上的子嗣?到時候後位不就穩固了?瞧你,這麼好的事你幹嘛說得偷偷摸摸?”
“噓!小聲點!皇上一直不承認自己有病,要是知道這桶是藥浴,小姐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兩人說著說著,竟然一起過來搬動思凡躲藏的大木桶,思凡趕忙伸開雙手雙腳抵住桶壁,以免站不穩摔倒被發現。
“咦,這藥很沉啊!”
“別廢話了,快搬,小姐急著回皇帳呢!”
思凡在木桶裏晃晃悠悠被搬著,一會兒似乎坐上一輛馬車,一會兒又似乎被人搬下馬車,思凡心中暗喜,正愁沒法躲過守衛呢,皇帳區雖然還沒到廟裏,但起碼更進一步了,勝利在望!
終於被放平穩,思凡等了等,確定四下無人才慢慢掀開黃綢,伸出腦袋張望,四周黃燦燦有些晃眼,對麵是黃金色做工精細的雕龍屏風,兩側垂著金色的紗帳,思凡從桶裏爬出來,躡手躡腳地撩開紗帳,外麵還掛著一層明黃色的帷幔,掀開帷幔,這原來是一間很大的氈帳,思凡所處的這個位置應該是浴室,在一架超大的黃幔大床左後麵。思凡剛剛伸腳想要出去,卻聽到腳步聲響,來不及細想,思凡一頭鑽到床下。
幾個穿著黑靴子的人七手八腳地不停往剛才那個大桶裏注水,思凡慶幸自己早一步換了躲藏的地方。
又過了一小會兒聽到雜亂的眾多人的腳步聲,還有門口侍衛匍匐的聲音,黃色的靴子大步走進來隨後跟進來幾雙繡花鞋,黃色靴子在沐浴帷幔外站住,幾雙繡花鞋圍著他,似乎在七手八腳幫他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