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少年啊,新鮮名詞一套一套的,我們這些老家夥連聽都沒聽過。”
轉過頭去,發現桑英文正在看著自己,臉上帶著讚許和鼓勵的微笑。
“大人過獎了,這些可都是令祖父教的。”
“是嗎?嗬嗬,可惜啊,我在他老人家膝下的時間太短了,算算我都有四十年沒回過京城了。”
“報告!”一個女性內安員出現在太平間的門口。
“報告二位大人,銀磚的鑒定結果出來了。”
“怎麼樣?”
“這幾起案件中被害人心口所塞的銀磚是同一批銀磚,根據上麵的記號來看,肯定是去年海上大劫案中被搶走的那一批。”
“死者的家中查過了沒有?”
“還沒有,但弟兄們已經集合完畢,等待大人指示。”
“好,這是你們刑捕司新上任的總捕,以後你們就要聽她的指示了。”
“是,大人。”
桑英文看著吳琳,撚髯微笑:“看樣子,這些死者和海盜是脫不了幹係了。”
“大人,去年的海上劫案是怎麼回事?”吳琳問道。
“從東瀛過來的一條運銀船在鵬城縣以東海域被東海第一大海盜‘紫鯨王’洗劫,十萬兩白銀全部席卷一空,所幸船員倒是無一傷亡。不過這案子不歸咱們管,是軍方的事兒。”
“當時押運的兵艦沒有反擊?”吳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海軍的船隻不夠用,所以沒有押運的兵艦,運銀船走的是暗鏢。”
“那海軍都幹嘛去了?”
“去抓紫鯨王去了。”
“一群廢物。”吳琳喃喃的說。
“吳大人有所不知啊,”桑英文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本朝以商業為血脈,海運又是商路之重,故此這海上貿易利潤尤為豐厚。早年間百姓多自行下海行商,事故頻發,悲劇連連,沿海一帶常有寡婦村之說,故此朝廷於百年前頒下《航海法》,規定非萬料以上的大船不得遠航。不料卻讓富商巨賈借此壟斷海運,使當時很多的升鬥小民失了生計。於是海患迭起,盜賊遂盛,而這‘紫鯨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此賊在東海橫行已有四十多年,實力強橫,凶狠狡詐,而且手下人才頗眾,官軍屢次抓捕,或大敗而歸,或被其逃遁,往往徒勞無功。”
說到這裏,桑英文輕輕的敞開衣襟,一道巨大的黑褐色傷疤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邊的腰間,可以想象當年這傷口他帶來了多麼大的痛苦。
“昔日老夫在軍中,也曾帶隊與之交過手,當時那一刀可是差一點兒砍開了老夫的脊柱,要不是老夫的上司及時相救……唉,人老了就囉嗦,又扯遠了,但不管怎麼說,咱們這個案子總算是有了個突破口。”
看到吳琳陷入沉默,桑英文笑了笑,轉頭對剛剛前來報信的內安員吩咐道:“通過關係把消息傳出去,凶手的目標是紫鯨王安插在五羊郡的內線,不是普通百姓。”
“請等一下!大人!”吳琳連忙意圖阻止:“這樣就下結論是不是有點兒草率?”
“誰說我們下結論了?”桑英文微笑著:“現在要做的首先是要穩定民心,通過非正常渠道告訴人們,凶手隻殺海盜,不動其他,那麼本分良民自然就不會再恐慌,民心穩定了,上麵的大人們就不會總來找咱們麻煩了,這樣咱們就可以安心尋找真正的凶手了。”他衝吳琳眨了眨眼睛:“相信我,你很快就會知道,大多數時候那些行政官僚可比凶手可惡多了。”
(四)
桑英文離開了,吳琳在這些屍體前反複走了幾遍,她仔細的對每一具屍體進行觀察,對那些青黑色的恐怖皮膚似乎完全視而不見,最終,她的眸子中精光一閃,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潘越!”
“到!”一個鬈發虯髯的彪形大漢出現在停屍房的門口,這是跟著吳琳一起從北方過來的四名內安員之一,那一臉的大胡子使他看起來比自己的實際年齡要老得多。
“給我好好查這個。”吳琳指著那個商鋪的跑街說道。
潘越將自己那隻多毛的左手放到那個商鋪跑街的屍體上,所有的汗毛立刻變成了一株株用肉眼需要仔細分辨的細小藤本植物,這些藤蔓迅速的進入屍體內部,以極快的速度進行著極為細致的檢查。
這是禦木術中一種很罕見的技巧,而能夠掌握這種技巧的人基本隻有兩種職業選擇:內科醫生或內安員。
“這個人是第三個被殺的,身上的傷口雖然不是最多的,但卻是最深的,另外比較特別的是,他的右耳被撕掉了一半,但在剩下的那一半上,屬下發現有唾液的痕跡,也就是說,凶手在殺掉他之前,曾經在他的耳邊說過悄悄話。”
吳琳點了點頭,笑了笑。
“有點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