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虞商的妻子瑤華是玉家的女兒,而玉家是帝國早期遷居南洋的華夏人,如今也在揚州也算是大族,是虞家是多年合作的老關係了。平心而論,玉家對虞家的生意確實非常重要,但還不至於重要到要讓家族繼承人娶他們家的女兒,所以虞家上一任家主虞雷選擇了讓他庶出的長子與玉家聯姻,即使如此玉家也對此大有受寵若驚之感。而另外一個方麵,虞同從軍期間曾經在揚州平叛,大概十二年前,他在玉家逗留過將近一年,所以在這段時間裏我們完全可以想象虞同和玉瑤華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情。”
“道聽途說的事情不能作為證據,他們兄弟關係不好嗎?”
“從目前我們調查的狀況看,他們的關係相當好,也勉強算得上是兄友弟恭。虞商曾經公開質疑作為家主的虞同的決定,並且曾經為自己在家族中爭取更多的利益,甚至到了吃相醜陋的地步,而虞同卻對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百依百順,從來沒有過半分不滿的表示。但同時,虞商對虞同也相當維護,從來不允許有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對虞同有絲毫的不服從。就在去年,曾經有一個偏房的叔叔對虞同的決定表示不滿,並當眾倚老賣老大放厥詞,結果居然被虞商立即一頓老拳打了個麵目全非,絲毫沒給老頭兒半點兒麵子。”
“有嫌隙,但卻一致對外,聽起來似乎很自然。”
“哥哥維護弟弟,這很自然,但弟弟總是讓著哥哥,就好像……”
“好吧,好吧,”閆讓無奈的擺了擺手:“去查吧,但小心點兒,別求勝心切過了界,否則一個把柄落到人家手裏,不但前功盡棄還得沾一身屎。”
“明白,您放心。”
(七)
“是的,我們曾經相愛。”玉瑤華很坦然的承認道,這是個典型的大戶人家的少奶奶,風韻猶存,舉止行動挑不出任何毛病,百分之百的貴婦儀態。
“十幾年前,阿同曾經在我家住過半年,那時我才十六歲,正是迷戀軍人形象的年紀,阿同很帥,高大,強壯。但我到現在也不太明白我到底愛上的是他本人還是他那一身軍官製服,你能明白這一點嗎?總捕大人。”
“明白,夫人,我完全明白。”屈殿臣攤開雙手,表示自己是個善解人意的內安員。
“不論是虞家還是玉家,像我們這樣的大家族,維持起來並不容易,總有人要犧牲一些什麼,當然了,太過重要的東西自然不在其列,可屈大人也應該明白,時間是會改變一個人的,有時候年少時視為完美的東西,也許過了多少年後會覺得其實也不過如此。這麼說吧……作為嫂子,這樣評價自己的小叔子也許很不合適,但畢竟作為帝國公民在這間屋子必須要說實話,所以我也不妨告訴你,大人,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我覺得虞同就是我要托付終身的人,但當我真的嫁入虞家之後才發現,他是絕對不適合做一個丈夫的。”
“呃……有沒有什麼具體的?”
“這個我沒有義務要告訴你,這是我們的家事,我想我有保留隱私的權力,不是嗎?帝國的法律裏好像就是這麼寫的。”
“當然,沒問題。”
玉瑤華亭亭的站起來,風姿綽約的走到門口,而後突然站住,轉身如微風拂柳:“大人,如果我是你,就去查查那天晚上虞同在他的那間暖閣裏究竟要做什麼事情。”
門被人關上了,坐在桌前的屈殿臣揉了揉眼睛,這幾天都沒有睡好,疲憊就像是跗骨之蛆在折磨著他。
“我不喜歡她這麼坦誠。”耶律元的聲音從屈殿臣背後牆上的一個小孔裏傳出來,那麵牆上有一扇窗戶,裝的是目前帝國最先進的單向玻璃。
“錯誤的線索也是線索,總比什麼也沒有強,至少當我們證明其錯誤的時候,也就知道了正確的線索究竟是什麼。”屈殿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況且我們也確實需要回到事情發生的原點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