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
垛口後,
可供五人並行的甬道中間豎立著一個用生鐵鑄成的架子,下麵是一個巨大的火盆,一頭完整的公牛在火上旋轉著,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漢子光著膀子,一手端著大盆,一手拿著毛刷,正把配好的調味料均勻的塗抹在牛的身上。
烤架旁,一張小幾,一張臥榻,氣喘籲籲的騎士單膝跪倒在臥榻前。
“……那好吧,你就先在我這裏躲兩天。嚴克。”
一個清冷如月光般的男中音從臥榻上傳來,烤牛的大漢立刻扔掉刷子起立站好。
“傳話到府裏,問問主人有沒有時間。”
(三)
“閆老大今天不對勁兒。”耶律元是很少說話的,但隻要開口往往會表現的很直接,與當時大多數人崇尚的委婉和緩的說話方式大相徑庭。
“有嗎?我不覺得。”屈殿臣漫不經心的回答。
“非法闖入是小案子,謀殺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按閆老大一貫和稀泥的脾氣,應該會讚同咱們的第二個假設才對。”
“虞同也曾經號稱道法奇才,疾電截心掌也是高階水準,而且後來十八歲從軍,曾經鎮壓過兩次叛亂,正經上過戰場宰過人的,你以為他是普通的廢物公子哥兒?想想吧,能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接近到他身邊,還能把他活生生嚇死的得是什麼樣兒的大人物?”屈殿臣拍了拍耶律元的肩膀:“放心吧,咱們老大完全沒問題,和稀泥的水平依然出神入化:把這個案子定性為謀殺才是小案子,如果是非法闖入,那事兒就要捅到天上去了。”
“那下一步怎麼辦?”
“目前看,誰能從虞同的死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嗯,明白了。”
(四)
在天璿堡,一樁謀殺案就像一場無聲無息的颶風,吹過每個人的心靈,讓他們感到顫抖,也讓他們感到……興奮。
每個人的心裏,其實都有一個專司窺探的魔鬼。
“聽說了嗎?虞家大少被人給殺了。”
“可不是嗎,太嚇人了。”
“聽說內安廳現在正在盯著虞家的大倌。”
“啥?他們認為大倌有嫌疑?”
“嗯……咳咳,我可不是多嘴,咱們這麼多年交情了,我也信得過你,可這話我說說,你聽聽,哪兒說哪兒了。”
“那當然,不過想想也是,虞家的買賣那麼大,誰不眼紅?”
“不不不不,你說錯了,這不是真正原因。”
“那真正原因是?”
“來,過來點兒……大倌要殺大少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少夫人。”
“少夫人?大倌的夫人?”
“對。”
“你是說……大少給大倌戴了綠帽子,大倌就把大少給殺了?”
“十有八九。”
“這也太嚇人了吧,怎麼說也是親兄弟。”
“在這種大宅門裏麵還不都是這樣?既能雪恥,又能得家業,親兄弟算個屁。”
(五)
人流湧動的大街,一輛貌似樸素的黑色馬車駛過街頭。
車廂內,虞商正襟危坐,眉頭緊鎖。
他最近很忙,弟弟的死讓家族的生意驟然停頓了下來,很多生意上的重要抉擇都無法立刻決定,使得家族錯過了很多商機,而虞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所有的情況,就需要付出十倍乃至幾十倍的努力。
“卜卜卜卜……”有人在敲車窗。
“什麼事?”虞商沉聲問道。
“稟告大倌,有人在跟蹤我們。”窗外傳來了家中護衛的聲音。
“什麼來路?”
“好像是內安廳的藍皮化妝改扮的,要不要小的把他們打發了。”
虞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算了,讓他們盯著吧,這樣大家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