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總是感覺有個聲音在耳邊輕喃:“曼陀…”滿腔的疼痛,滿腔的愛戀。不是宛列的聲音,很陌生,很冷的聲音。我想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可是眼皮極重,根本不能睜開。然後,一個冰冷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我怎麼會做這種夢?
“嗯?怎麼就你們倆,宛列他們呢?”賈杜康第二天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起來,跑到大堂,見隻有我和小魚兒在吃早點,不免問道。宛列他們大隊人馬是挺顯眼的,突然不見了,更顯眼。
“淩晨二三點就趕路了。”我正在喝一碗滾滾的雞絲粥,滿頭大汗,頭也不抬地回答他。本想告訴他是四更天走的,但是想到他後續肯定要問四更天大概幾點,幹脆省點口水,不跟他講文學的。
跟粗人,說粗話嘛。
“幹嘛這麼急?”他拿起桌上僅存的一張餅,幹吃起來。我喊小二給他拿了一碗稀飯,才道:“他們商人,要守信的。答應了人家,就要按時交貨。”
賈杜康白色的外袍也換了下來,身著一件深青色的,更顯得姿態嬌媚。他可能知道這身主美,故意雙頰含笑,滿臉春風。我聽到四周有男人咽口水的聲音,我也咽了咽口水。
從客棧出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擺在我們麵前,身無分文的我們要上哪裏去弄錢?聽說從畢徒郡到京都,要走將近兩個月呢。
我往賈杜康全身瞅了瞅,見他頂上那隻金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懷好意地笑起來:“你把頭冠摘下來給我。”
“幹嘛?”他小氣地護住頭冠,看著我一臉的壞笑,緊張問。
“拿去換點錢,要不咱們喝西北風啊?”揚了揚唇角,我繼續壞笑。
“這可是…”他一聽我要當他的頭冠,激動地大叫起來,街上人來人往,考慮到可能有紅萼穀的探子,湊近我,壓低聲音:“這可是太子的頭冠呐,也許是身份的象征,當了,將來人家不認我們怎麼辦呐?”
“摘下去!”我惡狠狠道。真是懶得跟他浪費口舌。他一臉的不舍和委屈,但還是摘給了我。我手裏捧著金冠,用黃金打造的外殼上鑲著一顆鵪鶉蛋那麼大的珠子,心裏一下子就踏實了。這一路,應該不用挨餓了吧?
在鎮上找了一家門麵比較大的當鋪,我毫不猶豫地把那頭冠給當了。賈杜康一臉的肉疼。那掌櫃的嘴巴都笑歪了,給了我八百兩的銀票。兜裏有錢,膽兒就足了,心裏就舒坦了。
這邊陲小鎮,在軍事講,應該是邊陲重鎮,倒也繁華。街上車水馬龍,門店林立。一個小攤吸引了我,它賣五顏六色繡工精美的平安符。我左看看,右看看,愛不釋手。賈杜康嗤之以鼻,拉著我要走:“這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些針繡麼?”
被他拉動了幾步,我甩開他的手,折身回來:“我覺得好看,我要買三個,咱們仨一人一個。”
我給自己挑了一個翠綠的,給小魚兒挑了一個紅白相間的,給賈杜康挑了一個明黃色的。他接過去,隨意往衣袋裏一丟,不屑帶。我則自己掛在脖子上,也幫小魚兒係在脖子上。越看越好看,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