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竹妃見陳謂為難,把話接過去,“這話還是妾來說吧,陳統領不便宜。太子的懷柔苑曆來都不準許後妃住的。就算是正妃,也必須得到爺的首肯。爺帶曼姑娘回來,在眾位姐妹中給曼姑娘最高的禮遇,現在還讓曼姑娘住在懷柔苑,這件事現在整個京都都傳遍了。靖南侯的遊韶郡主又是爺未過門的妻子,他們家派人來探虛實了。”
我和賈杜康都大吃一驚。我有些麵赤:“那你們不早說!”
陳謂和竹妃都低下頭去。心裏肯定在想,也得敢說才行啊,那可是太子爺,動不動就得亂棍打死。
那麼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我曼陀來撬遊韶郡主的牆角啦?那遊韶郡主可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要想得到的女人呐,幾家歡喜幾家愁哦。我以後在京都,似乎有點不好混。人言向來可畏。將來我肯定是要嫁人生子的,那麼到時,別人會不會笑話娶我的男人:穿了太子的破鞋,真是丟人現眼?
我未想在這個時空有一份至死不渝的愛情,但是也不能成為人人敬而遠之的無恥女子吧。
“有什麼虛實可探?來看看,是不是真有一個女子,住在他妹妹才能住的地方?真是莫名其妙的人家!”賈杜康氣憤道。我們本來就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人,有時候似乎是一個整體。現在有人非要在我們這個整體上挖一個洞,砍出一條橫溝,讓我和他都難以承受。
我們是普通的人家,一家人沒有爾虞我詐的鬥爭傾軋。
才二十二歲的賈杜康,和我一樣,有未成熟的心智。一個男人成熟的標誌之一,就是明白自己小家的價值比父母那個大家大。很顯然,他愛我,勝過他的那些妃子們。
“屬下該死!”陳謂見賈杜康發火,噗通一聲跪在他腳邊,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妾該死!”竹妃幾乎和陳謂同時跪下,一齊出聲告罪。
賈杜康一愣,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扶起陳謂和竹妃:“我並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以後在我麵前也不要動不動就跪下。我隻是對別人來管我的家事感到不快。”
“爺此言差矣。爺是太子,是將來的國主。爺的家事就是國事,多少雙眼睛盯著。”陳謂不怕死進諫。看來他的確是一個忠誠的屬下。敢直言進諫是一種勇氣和品質。
我也替賈杜康難過,高處的風景雖好,可是高處也不勝寒啊。多少人不明白這個道理,拚足了勁要往高處爬,殊不知這是一條沒有退路的旅程,要麼爬到最高處,要麼摔死。就算過千關斬萬將爬到了最高處,真的能承受最高處的寒冷麼?最高處的人,沒有親情,沒有友情,也沒有愛情。隻有權力和天下。
我知道賈杜康從小就沒有精忠報國、救濟天下的理想,他隻想安一個小家,材米油鹽過著小日子。突然把一個國家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把所有的陰謀都放在他身後,令他窒息。
他沉默半晌,才對陳謂點點頭:“你說得對。”可是語氣中的那種淒涼和無奈狠敲了一下我的心,很疼。